一下子,她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火越烧越大,从后面烧毁了木架,她在张牙舞爪的火焰中挣扎,再后来就不敢挣扎了,因为木架变得格外脆弱。
她死死地着那一双双冷漠的眼睛,他们仿佛在审判她的罪恶。
她跌入铜片,像只掉入油锅的蚂蚱,想挣扎却完全动弹不得,她的惨叫声,她的咒骂声,没有人在意。
幸好,痛苦没有持续多久,大火彻底将她淹没,火那么大那么热,太阳那么暖和,可为什么,那一日她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多么讽刺啊。
在百年后的今日,在她们口口声声说要赎罪所以她们跪拜的水阁之下,季稻再一次看见了这样的眼神。
冷漠地,无情地,让人感觉不到温度的眼神。
季稻失神片刻,不知谁撞了过来,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季稻踉跄一步。
她身上一张她早已忘记的东西掉了下来,而那东西让眼前的场面更冷了。
“啊,是恶鬼!”
“她是盛国人,她是奸细!”
“快去告官!把她赶出去,将她杀死!”
季稻垂眸。
“她居然敢逃跑,神明不会原谅她的!”
“罪恶之人!快把她杀死,平息神明的怒气!”
“不能让她死得太轻松了,炮烙她,烧死她,让她死前慢慢忏悔去吧!”
回忆翻来覆去倒腾出那些她曾听过的没有新意的话语,而百年前的话语却与现在合二为一,像一个魔咒不停回荡在季稻耳边。
那一张恶鬼面具,那她早已忘记了的恶鬼面具让她再次成为了众矢之的。
不过,季稻知道,这都是借口。
人们总爱为自己的错误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去掩盖他们的残酷。
季稻弯身捡起了那一张恶鬼面具,手轻轻从面具上抚过。
商温说这会引起延国人的害怕,所以季稻一向藏得很好。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在这里掉落下来了,也许这就是命运,她永远无法改变的命运。
对盛国人深恶痛绝的皿城人已经捡起了棍棒和犁耙,对准了季稻。
他们从不吝于对一个弱女子重拳出击。
武器并不尖锐,却一下一下扎在季稻的心里。
千百年前似乎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