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多年,卢师兄比起当年显得老道许多,只是笑起来的模样仍是当年一般温煦亲切。
“我听有人传颜家的进士回县了,将信将疑,特地赶过来,不想你竟真的回来了。
这趟打算回来多久?”
泾阳县毕竟是个小地方,一点点小事便能传的人尽皆知,今日颜知也仅仅在面馆遇到李著,又见了堂兄堂妹一眼,回县的消息竟然连县令都知道了。
颜知避重就轻:“我回来处理一些田产上的事。
很快便走。
”
他眼角微酸,心里有无数的道歉和倾诉想要告诉眼前的大师兄,却因屋里那个人,只能挡在院门前,连邀请人进屋的举动都不敢有。
“抱歉,卢师兄,屋子实在破败荒芜,不便请您进去坐。
”
“不碍事的。
”卢举真笑道,“见着你我便放心了,我站着说几句话便回去。
”
他知道颜知一向自尊心强,从小便这样,哪怕是衣裳破了个口,鞋袜开了个线,甚至是让柴禾刺了手,让火苗燎了水泡,也都喜欢藏着,总不愿被人看见自己难堪的一面。
因此,听见颜知为多年失修的屋子感到窘迫,他也并不觉得意外。
“你还是像从前那样……快十年未见了。
”卢举真略有些感慨,道,“在雍京一切都好么?听说你在雍京官至大理寺卿,公务很是繁忙吧?”
“都好。
”颜知问,“卢师兄呢,这些年好么?”
“哈哈……”卢举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颈,“师兄当时在进士里头排次最末,仕途自是不如颜师弟你通达。
不过这么多年就职在泾阳县,好歹是个熟悉的地方,我经常上山找江先生下棋,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
他说的本是些自我安慰的话,却依稀看见颜知的眼神透出羡慕的神色来,回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便误解了颜知的羡慕神色:“颜知师弟,去书院看了江先生没有?”
“我……”
见颜知有些吞吞吐吐,卢举真想起当年的事来,忙改口道:“师兄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不必勉强自己。
”他笑笑,“来日方长,师兄相信,将来总会涣然冰释的。
”
颜知垂眸:“借师兄吉言。
”
“啊,对了。
前阵子,泾阳县来了一个雍京的官员,自称是大理寺的。
我本以为是你派来的,可聊了几句又似乎不像。
”卢举真道,“他来这走访调查了许多关于你的事,还来衙门查了你伯父的案子和同年发生的那几桩未果的血案。
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颜知动作一顿,忽然记起那日季太医说,陆辰已知道全部真相。
原来突破口在这里。
不知那年轻人是如何想到从泾阳县下手的,心思之敏锐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