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颜知甚至回了一趟大理寺,将手头在办的案子和公务都和宋融等人一一交接了。
宋融表面圆滑私底下却爱八卦,颜府这次刺君案闹的那么大,最后却成了无头公案,自是满肚子的狐疑。
只是他对颜知还有几分敬畏,才忍住没瞎打听。
若是换了是陆辰在这,定是做不到的。
想起那个冒进莽撞的青年,颜知脸上偶尔会露出一丝笑意。
不知是因为季立春那张草药方子有奇效,还是因为赵珩离开了他的世界,他只觉得身体日益好转,尤甚于重阳日服毒前。
从大理寺出来,走在回府路上的时候,他的眼里终于有了过路的行人和沿途的景色。
形形色色的路人,还有他们口中喜怒哀乐的对白,无一不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令颜知孤身走在其中,也不觉冷寂。
现如今,颜知的家虽是空的,心中却是满的。
不知翰林院的陆辰是否还一根筋的扑在判官案上。
太医院的季立春还有没有继续撰写着他的千金方。
长乐宫的小殿下如今字练的如何。
那本枯燥的《吴子》,磕磕绊绊地啃完没有。
颜知终于也敢像常人一般这样牵挂起其他人了。
人心就像房子,是不能长时间空置的。
它会因无人而失修,因失修而腐朽,渐渐地便只余下荒凉和破败。
相反,往里面放越多的人和事,便会越踏实,坚固,安心。
颜知的心空了那么多年,如今还能继续住人,说明“房子”还没坏。
他盼着回乡,和卢师兄再聚,与江先生和解,向堂长兄赔罪,然后将母亲的遗骨葬在父亲的身边。
等一切都再无遗憾,他就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随便用个不见血的法子,结束自己肮脏而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