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斜照进窗,那人坐在光里。
他不过冷着脸垂着眼看着书案上的文书,颜知便骨寒毛竖,产生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或许他骗过了季立春。
有这样的可能。
因为眼前的君王怎么看都仍旧是那个折磨了他十年的人。
颜知没有行礼,反而下意识的往进来的方向退了一步,这时,站在书案旁的张礼出声道:“陛下,大理寺卿,颜大人到了。
”
赵珩懒懒抬起眼来,目光落到了站在门口正往后退一步的颜知身上,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位就是大理寺卿?”赵珩对着张礼微微侧头,目光却仍停留在颜知身上,“颜什么?”
“颜知。
”张礼提醒道。
他真不记得了。
颜知讷讷站定了脚步,很快恢复了镇定,任他将自己上下打量,然后行了礼:“微臣叩见陛下。
”
“平身吧。
颜卿。
”
赵珩温声道。
颜知起身,低垂着头,等待赵珩发话。
他只庆幸甘泉宫的外殿书房比内殿那一间宽敞得多,他才不至于离赵珩太近。
此时,他听见一声清脆的短剑出鞘声,一道寒光落在了他低垂的眼睫上。
颜知下意识抬眼,便看见了赵珩手中把玩的那柄短剑,当即又是心尖一颤。
这是母亲被带走那日,自己扯落下来,丢到赵珩脚边的短剑。
“朕在寝殿发现了这柄短剑。
听张礼说,这是颜卿的东西?”
“……”举朝皆知他这柄短剑,颜知没法否认,只得稳住声线,“回陛下,确是臣的短剑。
”
“真是一把好剑。
”赵珩看着锋利的剑身,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陛下若是喜欢,可将它留下。
”颜知说道,他是一点也不希望要回这柄沾过无数条人命的短剑。
“朕不缺这些。
”赵珩语气柔和地谢绝了,然后便将短剑收回剑鞘,放在书案上,又朝着颜知的方向推了一段距离,“物归原主。
”
赵珩一张脸生得俊美出尘,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贵胄之气,当他以天子面目示人时,是极其能唬人的。
颜知才知道,群臣眼中的赵珩原是这种端庄持重的模样。
难怪陆辰先前会左一个陛下右一个圣上的赞不绝口。
颜知看了一眼张礼,见他忙着斟茶倒水,没想要为自己递物,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书案前。
他动作小幅度,速度却极快地拿了书案上的短剑,正准备退回远处时,赵珩忽道:“颜卿身体如何了?”
如此近距离的听见赵珩的声音,便叫颜知肝胆俱裂,一个不稳,手里的短剑“当啷”一声落了地。
颜知慌忙拾起地上短剑,起身道:“臣已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