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
不过,李疏月似乎没有认出她来,他举起那柄苍翠欲滴的笛子,凑在唇边,旋即,从笛身流泻出一端清丽的音节,是人间的一首曲子,江南小调,白茸默默听着,听他演奏完,方才仰目看向他:“你是……李疏月?”
他搁下笛子,终于点了点头,看向她,神情依旧冷淡。
“我是白茸,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从前我们在西北见过。
”
她知道李疏月也是妖,但是,如今看到了他,少见有种他乡遇故交的熟悉感。
“我自然记得。
”他开口,语气不咸不淡。
“我要感谢你的鎏金合欢,让我成功摆做出了断情药,在结界关闭以前回了妖界。
”
白茸记得李疏月和童欢的事情。
她见他打扮不凡,可以住在这样的地段,与王寿当邻居,白茸没想到,李疏月出身竟然如此之高。
以前,她一直以为,他只是流落凡间的一只普通小猫妖。
“我一直被家族独自禁足在此处。
”李疏月说,“实是闲着无事,倒是没想到,可以在这里看到你。
”
他后半截没说,看到如此凄惨的你。
白茸抿了抿唇。
“所以……你都看到了?从我第一日来府上?”她低声问,心里不知道是如何滋味。
自从她被发卖入了王府,对她的种种羞辱,她都极为麻木,也感受不到多少耻辱,心中几乎没有任何波澜,而如今,或是因为见到了一个与过去,还在人间的白茸有所联系的人。
她作为一个人,一个女人的羞耻心,终于极为迟缓地浮现出来,心中升起一阵阵痛苦。
李疏月点了点头,无波无澜:“从你被送到这里来的第一日,我就看到了,你被强迫带走打奴印,我也看到了。
”
猫妖视力超群,他生活无趣,经常登高远望,并非有意偷窥,但是见到了许多场景。
他面容并无怜悯,似也没有觉得她有什么凄惨。
她咬着唇,低了眼,一言不发。
“那奴印一辈子都去不掉。
”李疏月说,“在妖界,一般卖身的活契奴都不会有这印记,只有犯了罪的死契奴才会有。
”
“打了奴印的妖奴。
”他说,“一辈子都不被允许生育,能被任意转卖。
”他顿了一下,没说的是,高血统的妖兽都能随意奴役被打了奴印的下奴,在律法上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白茸不了解这奴印,也没有想了解的欲望。
原来有这个含义?她从没有仔细看过自己后腰上的印记。
只是她如今,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了。
她很疲惫,心想,她和李疏月,似也没有多少可以说的事情了。
他们立场本质不同,完全是两类不能互相理解。
“我不会替你做什么。
”倒是李疏月,俯视着她苍白细弱的身体,和伤痕累累的手,已经提前说了。
当年,他给白茸的绿玉膏已经完全足够抵消她给他金合欢的恩情了。
绿玉膏是天下至宝,也是他当年身上仅存的家族信物,他故去的母亲给他留下的保命用的遗物,一整瓶都被他给了白茸。
他没主动提起绿玉膏,倒是没想到,那苍白疲惫的少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白茸仰目看向他:“当年,你给我的绿玉膏还剩下半瓶。
留在我的储物戒,如今还在人间。
”
她调动自己的记忆,迟缓地说:“你若是还要的话,可以回人间去取。
其实本该是我亲自给你的,只是我如今身陷此处,很难再回去。
”
李疏月显然怔住了片刻。
白茸轻轻解释:“那瓶药膏,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吧,对不起,当年遇到了一点要紧的事情,我被用掉了差不多一半,剩下的一半被我藏在了漆灵山顶的藤萝洞内,进洞第三个石潭后的墙上洞窟里头,那里设了我的禁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