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戚寒野注视着他,轻而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再默默垂落眼睫,坐起来,一系列再普通不过的动作,竟也能精准传达出默认、乖巧与恭谨。
好像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时隔多年再重逢,雍盛一点也不能将这张脸跟当年那个小孩儿联系在一起。
他竟然长这么大了。
雍盛一边感慨着男大十八变,一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朝着那颗恼人的脑袋就狠狠敲了一记爆栗。
“嘶。
”戚寒野捂头,“为何打我?不是说不计较吗?”
“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躲哪儿去了你!”雍盛一下子怒不可遏,环顾四周,抄起脚边方才遗落的马鞭就抽,“我还以为你早死了呢!”
戚寒野挨了不轻不重一鞭子,见苗头不对,跳起来就跑,边跑边劝:“冷静,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
他逃,雍盛就在后头追。
直追得嗓子冒烟,终于发现体力上的悬殊不可逾越,于是果断放弃,扭头就往回走,还不忘牵上见马就踹的出云。
走出好长一段,戚寒野才驾着他的青骢马慢悠悠地赶上。
“你找我做什么?”他知道雍盛已消了气,下马凑过来,与他并肩而行,“找到我想做什么?”
“如今想来,确实不该找。
”雍盛从绝大的重逢的喜悦中恢复了神智,脸上却浮现出一点难过来,“当年我还未亲政,势单力薄,自身难保,就算幸运之神眷顾,让我找到你,我恐怕也无力护你周全。
你选择躲起来是唯一,也是不得已的选择,我不应怪你。
”
“这些年来我活得很好。
”戚寒野微笑着道,“你能一直记挂着我,我很高兴。
”
雍盛知道这是安慰之语,当年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在经历了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后,怎么可能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