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的年轻官员还在低声谈笑,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忙忙止了话音,不知所措地左右张望。
只听一直默默吃酒的枢密使忽而起身,数落道:“太后寿诞,大喜的日子,舞些文的应个景儿也就罢了,耍什么剑?弹的那首琵琶虽好,杀伐气却重了些,没的萧瑟凄楚,底色太悲,这般不合时宜,是大不敬!还不快向太后赔罪?”
谢折衣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吓得愣住了,竟杵在殿上不动不言语。
雍盛清咳一声,为其解围:“枢相未免苛责太过,皇后连日来排练辛苦,朕瞧着就连模样也清减了些。
您这当父亲的不心疼,朕这做夫君的,可是心疼得紧。
”
说着亲自下殿,牵了皇后的手,堂而皇之携人入座,柔声轻哄:“别听你爹爹的,你是无心之失,自幼养在深闺中懂什么朝堂忌讳?太后宽洪海量,想必不会认真恼你。
”
群臣素知皇帝平日里不着调的秉性,见他众目睽睽之下作出如此荒唐行径,竟也不觉意外,只是无语失笑。
而那帮最难伺候的御史则面色铁青,又碍着太后千秋的颜面不敢发作,只能吹胡子干瞪眼。
他翁婿二人这般维护,太后也不能说什么。
她不言声,但不言声也是一种态度。
沉默的压力无形中绷紧了每个人的心弦,直到太后下令飨宴继续,鼓乐复起,凝滞的气氛才算缓和过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御茶床下,雍盛松开谢折衣的手,随意拈了颗酸杏脯扔进嘴里醒酒。
余光里,谢折衣在身边坐得端庄安静,面沉如水,蹙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
“在想什么?”琴瑟靡靡中,雍盛冷不丁听到自己压低的嗓音。
他的嘴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竟不受控制地问出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