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顾寰难得词穷,倒不是因为兴味索然,而是顾寰实在太直白坦荡,以至于语言越是精雕细琢,看起来就越像谎言。
齐昭昀知道如何遣词造句,用几百字描述一瞬间的花开,但他不知道怎么,如何,全盘托出自己的心。
他与顾寰如此不同,以至于一旦要在信里写到真正的心里话,他就得辗转反侧,斟酌再三。
就好像顾寰变成了他的一层坚硬外壳,内里因此而变得越发柔软,无数次的改换姿态以消除忐忑,他对外自然仍旧无所畏惧,对内,对自己的另一部分却变得患得患失,不再确信自己能算无遗策——本来也没有人能够算无遗策。
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并不能成为齐昭昀的负担,只是格外新鲜,令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始终无所适从。
京中之变轻易平息,没几天赵朔就重新理事,朝中一如既往,京中也一如既往,远在清江譬如顾寰者,更是一点震动也没有感觉到。
固然赵济的身后事不好处理,要费很大一番功夫,他是掌兵且有职位的藩王,虽然在京很长一段时间,但毕竟属官不少,人脉盘根错节,赵朔不得不打起精神。
而清江这里一动不如一静,顾寰还得多滞留几个月。
他自己自然是只好从命,多年行伍生涯,并不觉得太过辛苦,只是相思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新鲜事,他还没学会怎么与之平静共处。
齐昭昀离开他的时间越长,他就越难以平和。
虽然二人都身处如鱼得水之地,但齐昭昀毕竟不在这里。
清江生活其实除了顾寰来的头一天,都和隐居生涯没有什么关联,只是同进同出,至少夜晚同眠,难免惯坏了他,顾寰比任何时候都更忍受不了和齐昭昀相隔千里。
然而齐昭昀的书信之中很少谈情说爱,反而总是十分自持,半点都没有了当初二人尚未定情的时候行止之间都在撩拨他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