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昀吩咐丹枫热上好花雕,随手让沈约坐在自己的坐榻上,二人倒是追忆了一番少年时代。
沈约也就顺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其实近几年都在新昌附近转悠,时常在深山和老道野僧采药读经,是不准备再出仕的,只是上市集售卖黄精茯苓的时候听人说齐昭昀过来了,稍一打听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齐昭昀的热血还没有凉,心力还未曾用竭,当时同榻而眠,比肩读书的时候到底过去了,人人都走上了不一样的路。
说不上是谁变了,他只是非得看一眼齐昭昀才能放心。
何况外面又说他病了,说得太厉害,沈约不来看一眼是不放心的。
他倒也读过医书,给师兄弟们看过头疼脑热,近些年给山民看病开方抓药,甚至连草药都是自己挖来的,更是技艺娴熟,当即摸过齐昭昀的脉,叹息:“年纪轻轻的,却逼着自己成了这样,你这争强好胜的心,真是从没有变过。
”
齐昭昀也无可辩驳。
他确实是不肯服输争强好胜的人,从少年时代就是这样,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像是这样的人,倘若以为自己输了,首先就会恨上自己,甚至都不用旁人来恨。
沈约从齐昭昀的书案上随手拿过一张纸,笔走龙蛇留下药方,往镇纸底下一压,视线落在了旁边的书稿上。
他来之前齐昭昀正在写,这一张纸还只是晾的半干,墨迹是崭新的。
沈约只看头两句话就察觉这书稿非同寻常,看了一眼齐昭昀似乎并无反对的意思,于是干脆拿起来细看。
沈约在江东过了将近十年,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他翻阅完面前所有书稿,沉沉叹了一口气:“好,我收回前言。
你不是你们这种人,你只有赤子之心。
”
如果一个人只求名利,汲汲营营,是不会闷头写出这种东西来的。
这太重了,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