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做不可。
一个人怎么能对自己如此狠绝?少年志向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真的要做到是千难万难,再说,齐昭昀现在的路已经背离了他的一切了。
齐慕死后给他留下的是匡扶江东的遗命,轰然倒塌的江东旧朝对他的家族累世厚恩,他生长在桐乡,但现在这些他都没有了,失去了。
沈约知道自己做不到这样的事。
他不能一无所有还顶风冒雪的前行,也做不到背离一切曾经有过的东西,重新前进。
他相信有人恨齐昭昀的。
恨他亲手写下降书,把国土拱手送给他人,恨他一转头就接受商王的招揽,恨他还将高官厚禄,是个无耻之徒。
恨他不忠不孝,恨他寡廉鲜耻,恨他爱慕荣华,恨他青云直上。
其实他根本不是,沈约也并无理由恨他。
齐昭昀想要旁人来恨他,不过是因为自己也恨着自己而已。
天底下还有比齐昭昀更不想刘朝覆灭,父祖心血毁之一旦,君王背上昏庸无能亡国之君之名的人吗?他自己也挣了一个卖国求荣的名声。
他以为人该恨他,就连早就号称不问世事,沉溺酒中的沈约,似乎也该是其中之一。
沈约当然做不到。
他有心安慰齐昭昀几句,却被方才的沉重念头压住了。
一两句轻飘飘的宽慰之言毫无用处,况且沈约自己也不会信。
他只是摇头:“我不恨你,我知道你不容易,倘若能有其他的办法,朝廷上下没有人会比你更想扶危救困。
”
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弟一向志向远大,又以父祖的愿望为自己的天职,早在很多年前就是入世之人,这辈子恐怕都出不来的,这句话并非虚言。
想了想,又说:“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以为天下危亡都与自己相关。
其实并非如此,即使是一国之君,也是天意难违。
你只是个人罢了,只能做自己能做的。
你知道吗?”
其实温柔又隐忍的齐昭昀还挺好看的,至少比起现在这个逐渐露出迷茫与掩藏至深的脆弱与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