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家了。
节下里,家中人会派人来接她,吴忧不忍拒绝,索性装病,半卧在榻上。
窗扇半开,桂子的馥郁勾起了她肚中馋虫,糯糯叽叽桂花味的重阳糕是她的最爱,这不她已经喊小宫女去小厨房偷偷给她薅上两块来。
左等右等,屋内光线越来越暗,还不见小宫女的影子。
吴忧到底按捺不住,趿着软面鞋,跑到雕花槅门前张望,远远的正门背光缓缓走来一个人。
“你怎么才来,我快饿扁了!”吴忧撒欢跑过去,看清才知是多日不曾谋面的夫君。
吴忧红着脸,攥着手,不敢去面对齐羽的睨视。
“你为何装病?”
吴忧心头一震,抬头望向齐羽。
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妾身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忍拒绝家里人重阳之邀罢了。
”
吴忧的无措令齐羽生出几分恻隐:“夹缝中生存已经很难了,所以更要立身中正,若像你如今这般,只会难上加难。
”
“可妾身不懂什么叫立身中正?”
“做出对的选择,而不是左右为难。
”齐羽抬手,将手中的小小食盒递到吴忧手中,“心软也是受制于人的把柄。
”
食盒中隐然飘出桂花的甜香味,吴忧舔了舔舌头,对于齐羽的话虽说是放在心上了,但到底没怎么明白。
“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不对的?”
女孩子眼睛很亮,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年画中的仙童一般。
齐羽认真思忖了片刻:“向着我便是对的,背弃我便是不对的。
”说完,他又登时后悔,这个答案貌似无理又武断。
吴忧心中松了口气,她并没觉得齐羽的回答有何不妥,甚至还觉得齐羽为选择困难的她解了一个大难题。
“既结成夫妻,理应相濡以沫,补过饰非,同舟共渡,穷尽一生相爱。
”这话吴忧载入了缎面花笺折页中,也记在了心里。
都说世子殿下患了疯疾,性情乖张癫狂,母亲甚至一度告诫她避开些。
可慈孝三年冬齐羽带她去拜见世子殿下时,眼前却是个虽清冷但极温柔的男人,对待她与齐羽有一种小心翼翼的关怀。
他们父子并没有太多对话,但齐羽在世子殿下面前,似乎褪去坚硬的外壳,眉眼间有了属于孩子的矜宠率性之色。
这让吴忧很惊讶,同时也对齐羽生发出某种难以言说的怜惜。
之后的日子,吴忧也不常告假归家了,便是家中人来接,她也会大大方方找个理由婉拒。
只是冬至这日,她主动归了家。
说是陪祖父母,其实更惦记着苏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