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姚盛神情过份篤定,彷彿他断无可能拒绝的姿态,让他霎时冷静下来,反覆推敲对方何来的自信。
首先,姚盛为何要找上他?
军粮对于边陲武将着实敏感,尤其承王爷才换防世子驻地,隐有一举取回边关统领的气势,姚盛为掩锋芒,更怕牵连,不以姚家名义揭发,情有可缘。
但为什么姚盛会篤定他敢冒着风险,配合行事?
江簫笙思量,恐怕是衝着他泽水守将的身份而来。
久居泽水,又断绝亲缘。
江簫笙人脉浅薄,在天子眼下作贼喊抓贼无人接应,无异于引火自焚,有点脑子都不会这么干。
这也导致景明帝不会轻易怀疑他,只会认定他意外撞破此事,以防他日遭受误会,急忙揭穿自保。
对姚盛与江簫笙而言,两人除了在景明帝面前打了照面,自证清白,还顺带减轻了皇上心头最大隐患──党派势力错综复杂,已成大患。
三、四皇子各有损伤,要想恢復如初,重新布置心腹进入空出的官职,肯定需要煎熬一段时间。
太子派的姚家虽无大错,并未获罪,身为边关守将,同样有管理不实的嫌疑,必须低着头作人好一段时间。
一切障碍扫除,景明帝达到原先目标,又必须防堵姚张两家成为边关的土皇帝,肯定会希望,能把重要关卡之一的泽水,交到一名纯粹倚仗皇恩的孤臣身上。
难怪姚二认定他不会拒绝。
江簫笙想。
这军粮一案,确实是他重返泽水的一大跳板。
不知江簫笙思绪千回百转,明暘闔上帖子,啐了一口,道:「赵学士大寿,你要去吗?」
从前江簫笙远避边关,缺席外祖寿宴还有道理。
如今他就在长封,无论过往恩怨,长辈下了帖子却置之不理,之后肯定得吃排头。
江簫笙却摇头,捧起茶盏品了一口,「再缓缓。
」
明暘点头,视线扫过他的衣襟,又问:「方才庄御医来替你换药,怎么说?」
「还不错。
」江簫笙朝茶水缓缓吐气,瞬即散出的轻烟吞没了他一闪而逝的狡黠神色,「伤势比预期癒合得好,说不定不必一月,当能痊癒。
」
「这可太好了!」明暘傻呼呼地说:「长封御医果然妙手回春,开的药比咱们泽水的大夫效果好上不少,居然这么快就见效了。
」
「可不是么……」江簫笙喃喃:「对症下药,自然药到病除。
」
元宵前几日,长封下起了连日细雨,景明帝乾脆取消元宵庆典,专心处理朝中琐事。
偷粮一案虽牵涉繁杂,毕竟主要罪责全给小官扛了,于整个朝堂而言称不上伤筋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