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盘算,凌思思的目光看向她手上的那本书,道:「仅凭一本书,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
比起天河令的内容,眾人更看重的是它能号令天下的价值。
常瑶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
「师兄……或许落在了他们手上。
自那日我与靳尹彻底撕破脸面,师兄便多日未归,我怀疑……是他们下的手。
」
凌思思一愣,「你是说靳尹抓了陆知行?他抓他做什么?」
常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师兄从来不会失联那么久,到底是因我而起,我……」
常瑶说着,脸色一白,忽然一阵晕眩,她伸手捂着额角,嚶嚀一声,脚下踉蹌,身子便往旁边歪倒。
角落里的香炉被带着翻落,落在地上发出“哐噹”的声响,凌思思见她神色不对,忙不迭上前眼急手快地扶住她软倒的身子。
「阿瑶!你怎么样?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去找医者过来吧?」凌思思看见她苍白的脸色,着急地扶着她就要叫来人。
常瑶却先一步打断了她的动作,摇头:「不……不用了,我没事。
只是突然有些头晕而已,当务之急是找到师兄……」
「什么没事?陆知行自然要找,但也不能不吃饭!小竹说你很多天没吃东西了,这样怎么受得了,要救人也得有力气啊!」凌思思见她这样,心里又气又急,偏偏眼下的事她也得负一定的责任,胸口顿时有些闷。
知道常瑶性子执拗,就算阻止她,她也还是会想方设法自己去找人,凌思思思量片刻,终是退了一步,妥协:「行吧,你要去找人也得先吃东西。
我让小竹把刚刚的鱼汤加热,喝完才能去,你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
」
常瑶算准了她色厉内芢,知道她愿意帮她,总算是破涕为笑,抿了抿唇朝她轻轻扯出一抹笑意。
凌思思最恨自己没原则,别人几句话就被说服,还特意叮嘱常瑶乖乖待着别偷跑,却没发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
她转身走出房门,突觉一阵晕眩,一阵酥麻的感觉电流般窜入四肢。
铅色的浓云低垂,夜风猛地刮过树枝,发出颯颯的声响,凌思思警觉地望天,漆黑的夜幕上刺眼的光刃煞时劈开了眼前的黑暗,照亮她茫然的眼眸。
四肢宛如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气,凌思思站不稳,扶着门框滑落在地的那一瞬间,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身后有脚步声朝她走了过来,伴随着轻轻的叹息,常瑶垂眸看着地上无力起身的凌思思,缓缓道:「紫鳶花开有药效,具有迷幻之用,香味闻久了便致人四肢无力,可暂时使人失去意识,不是毒药。
」
不是毒药……好一个不是毒药。
当真是兔子逼急了也会跳墙,连她的好女鹅常瑶都学会耍阴招,给她下药了!
凌思思咬牙,抵抗着昏沉的倦意,抬头看向她,「阿瑶……为什么?」
她不明白。
她明明已经答应了,要和她一起去找陆知行,可为什么她还要对她下手?
「对不起,利用了你。
但这是我的事情,既然是因我而起,自然应该由我解决,不应该再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
「可是你明明答应我了呀!外面情况不明,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所以才更不能让你去啊。
」常瑶轻叹道。
她早就料准了她会来,在她听闻小竹说见过她后,凌思思看似任性,实则心软,她知道她的处境,加上天河令还在她手上,依照她的性子,定然会再来找她。
计画临时起意,原本漏洞百出,偏巧凌思思也心有旁鶩,加上被她的话带偏心思,根本没注意到不对劲,才能让她这么轻易地做了手脚。
凌思思自然也没想到。
她纯属是阴沟里翻船。
「思嬡,我知道你是真心替我想,可就是这样,我才更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犯险。
不妨告诉你,他们做了那么多都只是为了背后更大的计谋,人命和真心对他们来说,都只不过是拿来利用的工具,我、师兄、或是你,我们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欺骗,任由他人摆佈,所以我还想……问一问。
」
凌思思咬牙,「可你清楚,你现在这样过去的下场是什么吗?」
「什么下场,都是我应得的。
」常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凄惨,「算起来,我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竟都是我偷来的,本就不该属于我,或许是我……偏要强求,落得如今这个现场,倒也不冤。
」
她伸手拨开了她额前落下的一綹碎发,动作轻柔地令她鼻酸。
常瑶不大会安慰人,像是为了安抚她,沉吟了片刻,最后有些生硬地对她绽开一个安抚的笑容,道:「放心,你在这里安心睡一觉便好。
等醒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
说完,她站起身,连给她抓住衣袖,挽留她的机会都没有,伸手拿过一旁架上的剑,转身就走。
眼看当真留不住她,凌思思心里比她更急,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地坐起身子,声音堪称凄厉,朝她喊了声:「阿瑶!」
也许是那声音太过凄厉,常瑶迈出门槛的脚一顿,却没肯回头。
「思嬡。
」她轻声开口,声音却听不出情绪,「既然不同道,至少,别拦住我。
」
凌思思一愣,抿了抿唇,到底没有再开口,只是望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的雨幕中,慢慢模糊不见,淹没在无声的晦暗里。
气力一点点消失殆尽,她缓缓跪坐下去。
手脚麻痹得没有一丝知觉,意识亦是一点点被抽空,倦意铺天盖地袭来,她始终强撑着的五感渐渐丧失,很快地视线模糊起来,看不清了。
眼前一黑,她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终是没能抵抗,一下子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