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望向清晨的东方——他记忆中太阳初升的方位——只见一片濛濛的灰蓝色。
凯尔靠坐在掩体斑驳的水泥墙上。
冰冷的金属围栏之外,是一片光秃的山丘。
极目之处,天色微微晕黄,映照凯尔呼出的白色雾气。
凯尔用抱着陈旧步枪的右手拉起围巾,盖上鼻梁。
不一会儿,呼吸中的水气在围巾的纤维上凝结成水珠,润湿他乾涩的嘴唇。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长了。
长到了凯尔怀疑人们已经忘却盛夏这个词汇应当承载的意义。
不过他还记得在那一天之前,家乡的山丘上是一片翠绿的草原。
如今,他身处异乡,或者更准确地说,他的家乡变成了他认不出来的样子——那片青翠的山坡已经变成了眼前荒芜的土丘。
经过一夜未眠,凯尔的眼皮微微发沉。
他身边本该一同守夜的队友如今已经进入安稳的梦乡,凯尔的视线也在模糊与清晰之间来回转变。
突然之间,黯淡的朝阳盖上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黑影,然后再次恢復原本模样。
在凯尔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做出反应。
他的瞳孔放大,心脏激烈跳动,因寒冷而僵硬的四肢也充血发热。
凯尔从口袋里取出望远镜,晃动的视野之中,丘陵的顶峰扬起数道尘烟。
那是敌方突击的车队!
凯尔迅速站起,对空鸣枪。
他身边的队友惊醒之后,手忙脚乱地按下警报器,掩体后方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响。
巨大的警报声响并没有分散凯尔的注意力,他专注地盯着远方迅速迫近的车队——前方一辆吉普车带头,后头跟着两辆盖着塑胶帆布的卡车。
凯尔从口袋里掏出遥控炸弹的引爆器,在震耳欲聋的寂静之中,凯尔算准吉普车通过石堆的时间点,引爆他们早先埋下的炸药。
在爆炸的震波传来之前,敌方车队末尾的那辆卡车向后掀翻,其中三人以扭曲的姿势被拋到十米高空,随后重重落到地上。
凯尔咒骂一声。
他太早引爆炸药了。
此时吉普车和另一辆卡车已经进入步枪射程之内,凯尔被赶来的队友扯到掩体后方。
他这才笨拙地调整姿势,将准星指向来犯的黑点,奋力扣动扳机。
敌方剩下的两辆车在遭遇火网之后,急转煞停。
凯尔看见芝麻大的黑影们从卡车上鱼贯而下。
下一刻,凯尔身边的掩体喷出水泥碎块,接着是一阵鞭炮般的枪响:五百公尺之外,敌方士兵以车体为掩护,和凯尔的小队驳火。
不到半分鐘,凯尔第一轮弹夹已经打空。
在凯尔换弹夹的时候,他身后一名光着臂膀、只穿着一件防弹背心的金发男人,扛着一门火箭筒,神色自若地走进枪林弹雨。
男人眼睛贴上瞄准器,舌头伸出嘴角,朝吉普车的方向就是一击。
霎时之间,震波扬起凯尔身边的沙尘,火箭炮巨大的轰鸣声刺痛凯尔的耳膜。
凯尔摀着耳朵,眼前火箭弹在空中画出一道平缓的弧线,直接命中黑色吉普车。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剩下的那辆卡车掉头,原路撤退。
「你他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