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里莫名缄默起来。
裴行之瞧着对面人眉眼温顺,以为她的傲骨纵是没有全然弯下,也已有屈下之像,便不由心头微荡。
片刻,裴行思及一事,便率先打破沉默,“明儿就是上巳节了,本王正巧得空,汐儿可愿陪本王一块到法嘉寺上香祈福?”
慕汐想也未想,便脱口拒绝:“我有些乏,只怕陪不了殿下出门。
”
裴行之料及她会这般说,便扬唇笑道:“是因昨儿之事么?你的身子这般娇弱,更该与本王出门锻炼锻炼。
唯有身子好了,床榻之事方可尽兴。
”
他此言方出,慕汐登时红了脸,却绝非是因羞赧之故,而是惊讶于裴行之竟在光天化日下便能毫不顾忌地说出这番话。
慕汐忍不住正色斥他:“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青天白日的,说这些作什么?”
她微微侧首望向一旁,见鹿韭和霜碧已不知何时退至门外候着,她这方缓下心神。
瞧她面上已恢复往日之态,裴行之心情大好,又再吃了两口稀饭,便起身道:“你的信件若写好了,拿给管砚便是,他自会帮你送至驿站。
且谢姑娘的父亲乃县官,届时本王命他们用邮筒送过去,想来也能快些。
”
慕汐微顿,“邮筒不是用来寄送公牍的么?”
裴行之温声笑道:“确然如此。
只汐儿的东西是例外,用邮筒亦无妨。
你慢些吃,本王尚有要事需处理,晚上再来瞧你。
”
慕汐原还在怔神中,不想他最后一句话,偏生把她的思绪拉回。
相比晨光,从前她更喜霞色满天,更无惧黑夜。
可现下,她最惧的,却是这霞色后的无边暗夜了。
午觉后,慕汐把写给谢妩的信写完,方令霜碧将信送至浮夷轩。
管砚拿到信,立时便转手交与裴行之。
案几前的男人看了两眼,里头写的无非是些思念之情,以及阐述了她在淮州的现状。
“我心悦于他,阿妩无须担忧。
若有时机,我定当回越州瞧你。
”
满满一页纸,裴行之看到最后一行字,不觉微微弯起唇角。
他明知这不过是慕汐为免谢妩忽入王府而怀疑的托辞,却仍是免不了心生欢喜。
一纸瞧完,裴行之把信封好递给管砚,淡声吩咐:“并无不妥,你且送去吧!”
“是。
”
管砚立时将信送往驿站,并亲眼瞧着他们用邮筒封好,方驾马回府。
裴行之踏着夜色来到寄春馆时,已近子时。
守夜的鹿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