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徐绍知晓真相后,必会生气,咒骂郑家宣泄怒火是应该的,可无论如何,都不该冒犯到皇帝头上去。
这别苑里里外外都是皇上的人,弟弟若再多说几句,传到李秉稹耳中,只怕衡州的徐家都要搭进去。
“皇上能留我一条性命,就已经格外开恩了,你还想要去讨什么公道?
路是我自己选的,你们无需觉得内疚,更不必有什么莫须有的偿报之心。
若还知道心疼我,便莫要再生事端。
”
听了这话,徐绍只觉颓丧至极。
他从前以为,只要寒窗苦读当上状元,就足够庇佑身旁亲近之人,可谁知到头来,却还要眼睁睁看着姐姐受此屈辱。
他实在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我就是想不明白,凭何姐姐九死一生诞下的孩子,就变成收养来的了。
姐姐既不是辰哥儿的亲生母亲,那我们哪里还算得上他的亲舅舅,亲姨母?”
徐温云极力忍下心头翻涌的酸涩。
“绍儿,现在不是钻牛角尖的时候,你绝不能意气用事。
辰哥儿身为皇子,有朝一日必会入宫,若我这个亲娘不能护在他身边,那你这个亲舅舅,今后务必要在朝堂站稳脚跟,做肱骨能臣,为他保驾护航。
”
借种求子,本就是笔烂账。
其中掺杂了太多爱恨纠葛,每个身涉其中的人都是输家。
可孩子是无辜的。
无论有什么阴谋诡计,争吵撕扯,都从未牵扯到孩子身上去过,他是所有人善意对待,齐齐爱护的存在。
就好像是无尽黑暗中,唯一光明的种子。
无论如何,徐温云都想要这颗种子,不受任何侵害,好好茁壮成长。
徐绍并非是个顽固不化之人,且恰恰相反,绝大多数时候,他是个隐忍克制的性子。
现听了这番话,只将袖下的手掌攥成了拳头,由牙根挤出了句。
“姐姐的话,我都省得。
……孩子尚小,时日还长,只要我在朝堂屹立得足够久,便不愁有辰哥儿知晓实情的时候。
”
在旁的徐温珍,眼见姐弟二人陷在此事许久,只得立即上前打圆场。
“姐姐,我们这次来,实则是有要事相告……绍弟的婚事定了,定的是肃国公家的嫡次女。
”
肃国公府,乃皇帝母家。
在整个祁朝的勋贵豪门中,肃国公府若论第二,无人敢论第一。
且肃国公府家的嫡次女,是个活泼开朗,飒爽耿利的性子,虽是贵女,却并不娇矜。
徐温云眸光一亮,里头有些惊喜,略带了疑惑朝弟弟望去。
徐绍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放低了声音解释道。
“在宫中修攥时,她来翰林院取过几次孤本书册……穿着内监的衣裳,我原也不知她是肃国公之女……后来一来二去的,这就……就交换了信物。
”
徐温云都不用去问细节,光从弟弟腆然的口吻中,就能脑补出少男少女,逐渐互生情愫的美好画面。
“肃国公府门楣高,家世好,算起来还是你小子高攀,将人家姑娘娶进门后,切莫辱没了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