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
错就错在太傲慢,觉得能将所有人都戏耍于股掌之间。
分明没有纵观全局的能力,却滋生出那些莫须有的野心。
”
李秉稹捏着扳指,嘴角噙了抹冷笑,通身都散发着身为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气场。
“旁的不说,你难道不知隐匿龙种,瞒而不报,便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么?
今日人倒是来得齐全,朕只需一旨令下,御林卫便可将门一栓,手起刀落,将满院都屠戮尽了。
从此祁朝,想来也就不会有什么容国公府了吧?”
庄兴也看不上郑明存的做派,适时揣手呵声,紧而落井下石,阴阳怪气填补了句。
“哟,戏曲班子都是现成的,唱完八仙贺寿,就能紧接着唱武大郎哭爹。
过生的同时,顺便着就能把丧事办了。
席面都是现成的,压根都用不着翻桌,倒是省银子。
就是苦了老国公,殚精竭虑一生,屹立四朝不倒,却栽在自己儿子手里。
”
犹如晴天霹雳,当头劈下。
郑明存心中充斥着骇然,苍白的唇瓣抖动着,浑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部,脑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不该是这样的…
他分明一切都打点好了,就算咬死徐温云也不会出岔子的啊。
郑明存终于彻底知道害怕,于是同时,心生出些江郎才尽,无计可施的巨大颓丧感。
他脸上全是仇恨与绝望,神情扭曲,形若疯魔,气急败坏地吼叫起来。
“就算有罪,也是微臣一人之过,与旁人有什么关系?我们容国公府乃开国元勋,世代簪缨,为祁朝立下过汗马功劳,陛下岂可因私怨,就如此昏聩,要将我容国公府连根拔起?!”
“为个女人,何至于此?!
陛下如若想要,拿去便是,微臣没用过,还是干净的……”
“闭嘴!”
李秉稹大力拍在桌角,黄花梨的雕花桌顺间坍塌轰倒,杯盏碎裂,茶水飞溅,震得身侧的庄兴立即双膝触地,抖若筛糠。
“你若再胆敢言语冒犯她一句,朕立即斩了郑广松开刀。
怎么?你打算瞒天过海跟朕作对时,难道就未曾想过会是如此下场么?来人!将此人拉去诏狱,听候发落!”
此音刚落,由门外走进来两个穿着甲胄的带刀御林铁卫,行走间发出铿锵的冷器摩擦声,铁臂钳钳,将挣扎着的郑明存捂嘴压了出去。
原本轻盈的云朵变得阴沉,楼阁中的气氛死寂了般,根针掉落都能听见,庄兴依旧趴在地上,颤抖着不敢起身。
谁能想到出了趟宫,就莫名其妙多了个皇子呢?此事甚为重大,就连李秉稹一时也无法缓过神来。
他深陷在此事的余震中,定坐在厅堂正中那张官帽椅上,微风徐徐窜入窗橼,将他的袍角吹得鼓动翻飞,衬得飘然若仙的同时,也显得格外孤寂落寞。
各种情绪在李秉稹胸腔中翻涌着。
愤怒,不甘,又带着些许莫名其妙的庆幸……他甚至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昔日情人时隔多年后再次出现,带着当年彼此生下的孩子,嫁做了他人妇。
此事发生得实在太过让人纳罕,哪怕是执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