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后,宋伶本想将那本诗文录烧毁,遭僕役制止,报上刘太夫人。
原以为刘太夫人会乐见她销毁这种不成体统的诗文,却以刘年晋遗物为由,不许宋伶擅动。
现在那本诗录还在书房里,为了避免让刘禹不小心翻阅,藏在出柜的夹层里,也算是一种压箱底了。
若霞来送过温水、午饭之后,宋伶便到书房,琢磨两次巫山云雨的梦境,书写成诗。
放在一旁晾乾时,看着架上收放刘言政信笺的木盒发楞。
若刘言政还没放弃,十日之后又是月圆之夜,他会再次等待吗?宋伶起身推窗,望着寂静的庭院,若说是不捨得让刘言政在寒夜中空等,肯定是自欺欺人的矫情之言。
她该想的,不是该不该让刘言政在夜中等待,而是该不该让他入园,舒展藏于礼教下,送来各种艷诗的心意。
平时这个时刻,刘禹会在园中与其他僕役玩耍,此刻刘太夫人带着孙子们与许雅前往普安寺,为了孙子们平安,吃斋唸佛住上三日。
过去每逢初一十五,刘太夫人会带刘年晋与宋伶到普安寺祭拜,顾虑刘年晋的身体,待半日宋伶就与他回府,刘太夫人则留宿一晚。
当时刘太夫人万般宠爱,此时冷冷清清,若说有甚么问题,肯定是宋伶没怀上刘年晋孩子;实乃身为刘年晋之妻的不肖之罪,可她,真有做错什么?
有委屈、有怨懟,然而谁能给她公道?谁又真在意她在这里过得如何?宋伶琢磨一个下午,甚至还採了院中野花,摘花瓣,问花儿自己该怎么做才好;会犹豫,表示心中已有所求,想找放弃的理由。
最终宋伶坦然告诉自己,想随心而动,何须找理由。
傍晚若霞送上晚饭时,宋伶将准备退开的若霞喊住,道:「你坐,我有事想问你。
」
「是。
」若霞没与宋伶同桌,而是拿出在墙角的板凳,放在门旁坐下;就算主人赐坐,奴僕得坐得比主子低才行。
宋伶没动饭菜,转身看着若霞,问:「你还有与你那表哥见面吗?」
就算此时黄家兄弟还在她房里,若霞神色冷静,完全不露破绽;她有把握宋伶不可能察觉,于是拿出早已想过的说法,离座往前跪下,垂首道:「回夫人……有的。
」
「多久见一次面?」
「约初二、十六外出时,会见一面。
自上回之后,不敢再让他们入园,只在白日见面。
」若霞说得毫不心虚。
「之前夜里,你不也会外出?」
若霞没釐清宋伶为何问这些,自她语气中,未有试探之意,彷彿真只是要间聊;若霞继续编造道:?过去若霞的屋舍偏远,且无僕役在附近,夜中潜行出入,且有小门钥匙,并无大碍。
此时园内只若霞一名丫环,夜中外出怕夫人有所需求,便不在夜里出门。
?
宋伶一笑,道:「你倒是替我想。
」
颇有讥讽之意,想必又是想起撞见黄大川那幕,若霞道:「若霞贪求享受,却也不敢辜负职责,才有让男人夜中入园,天真大胆之举。
」
「若……」
宋伶迟迟不语,若霞微微抬眼,见宋伶双手搅弄衣袖,刚刚那声并不是要喊若霞的名字,似是犹豫斟酌该怎么开口。
若霞默默等待,终于宋伶深吸口气,下定决心,道:「若我要在夜里开门让一人进来,你怎么想?」
若霞没想到,宋伶真下定决心;要进来的那人,肯定是刘言政。
她垂首,恭敬说道:「什么都不敢想,夫人要若霞做什么,若霞便做什么;夫人敦厚饶若霞一命,若霞愿以命助夫人如愿。
」
「说得如此轻易,可知我的愿望是什么?」
「若霞见识肤浅,先前自己夜中让男人入园,便以此之心推断夫人有心仪之人;若想错了,请夫人息怒。
」
「心仪之人……」
若霞听宋伶低喃这四字,而后轻笑一声。
「会不会真有那人……罢,过几日你也该知道……把东西撤了,突然没胃口,想睡了。
」
「是。
」
若霞将饭菜收入木盒里,先到小厨房里泡一杯薄荷菊花茶,并加入安神粉;黄家兄弟还在,这是想让他们在夜中能安稳离开的保险。
将茶送到萱苑,宋伶确实已到卧房,若霞说道:「替夫神泡了薄荷菊花茶,安神助眠。
」
「嗯。
」宋伶接过,将温度适中的茶喝完,若霞接回杯子告退;将萱苑大厅桌上,放有晚饭的木盒提到自己的屋里,点起灯。
「夫人吃不下,让你们有口福。
」
黄家两兄弟整日都在床上闭目养神,偶尔下床活动;两人做尽混账事,却清楚什么时候不该惹事。
中午若霞上大厨房领宋伶的午饭,早上才拿了三个包子,装病要做足,若霞中午没在大厨房吃,只说早上的包子还有。
黄家兄弟整个白天就吃一个包子,也不会拿这件事闹,就算没有晚饭,两人也会以离开茗萱苑为优先。
三人间谈间,若霞说出方才也下了安神粉,黄家兄弟离开时,不需过于提心吊胆。
没料黄大川却说:「如此说来,也是夜访的好时机。
」
「这?」若霞语塞,只是保险起见下的药,又成了黄家兄弟的机缘。
叹道:「随你们,别又弄到走不开。
」
黄二河道:「放心,明天得上工,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