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是好乘凉的大树,岂是几个毛头学生能撼动的?那时的网络还不发达,媒体又碍于高层施压不敢发声,舆论没多久就熄了火。
好在有法律系系花李飞燕穿针引线,联络了一批投身于法律界的师哥师姐帮忙,还请来了教授肖承宗助阵。
在这群专业法律人士的帮助下,秦穆正式对梁永和几名“老师”以虐待罪提起了诉讼。
让沈流意外的是,秦穆在咨询过肖老师后,将秦爱华和郑艳列为“协同共犯”,而且提出了变更监护权的主张。
肖承宗说:“你这样等同于和父母开战,会被扣上不孝的帽子,而且无论官司输赢,你和他们的感情都会破裂。
”
秦穆垂眸答道:“我不想再给他们舍弃我的机会了。
”
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
*
沈流不知道眼前波澜不惊的秦穆和那个雪夜中声嘶力竭哭喊着的秦穆谁醒着,谁睡着,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少年身上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仿佛从骨肉中一点点地长出了冰冷的铠甲,将自己从头到脚地覆盖了起来,从外头看起来足够坚硬,无需任何安慰和怜悯。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沈流和秦穆同住的第二天就发现了异常。
他难得绅士地将床让给了秦穆,起夜时发现人不见了,吓了一大跳。
走近才看见秦穆裹着棉被睡在了地毯上,整个人虾米似的缩成一团。
沈流以为他是睡相差从床上滚下来了,刚要伸手将人摇醒,却停住了。
他看见了秦穆露出被子的一截手腕上缠着的淡蓝色丝带。
那是前几天飞燕在这儿过生日时留下的礼物包装带。
秦穆用它将自己的手和床脚绑在了一起。
这张床除了床脚没有什么能捆绑的地方,那截包装带又不够长,所以他睡在了地上。
躯壳逃脱了地狱,心却依然被锁在深渊。
长时间遭受的残酷折磨和惊惶不安,让秦穆的情感扭曲了起来。
尽管他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还是无法隐藏内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恐惧。
各种看起来荒谬的被害妄想时时纠缠着他,让他担忧一旦睡着就会再度陷入地狱。
沈流轻轻地退了出去,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睡。
第二天他去找心理学教授寻求帮助,教授听了秦穆的情况,很快联系了一位青出于蓝的学生为他诊疗。
这位专家在PTDS方面很有名,愿意无偿伸出援手。
沈流第一回带秦穆去时有些忐忑,但秦穆的表现让他意外。
他很配合,态度甚至算得上积极。
他知道自己“病了”,也愿意付出努力让自己好起来。
这让沈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在夜里总爱起来看一看秦穆,有天他发现秦穆手上没系绳子安然睡着,高兴得差点儿碰倒了台灯。
春节沈流本来是要回家过的,临走忽然又有些心软,最终还是留下来陪秦穆了。
他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为了秦穆的事这么尽心,可能是简单的怜悯,可能是一点点赢得秦穆信任产生了成就感,又或者是从秦穆身上看到了些许自己的影子。
总之每次听见秦穆叫他“沈流哥”的时候心情都挺好。
沈流虽然留下来了,但没什么大用处。
他是个生活上的标准废柴,十指不沾阳春水,做饭洗衣全不会。
秦穆会洗衣服,但也没怎么动手做过饭。
眼下饭店关门闭户,速冻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