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裴钰接过成林端来的一碗清水漱了漱口,扭头却见沈自意和胡歇似乎都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看来明年,宫里怕是要热闹不少喽。
”胡歇说着,夹起了块嫩豆腐。
“哎,不对到不了明年。
”沈自意抬手掐指一算,说:“顶多中秋过后没多久。
”
“甚好、甚好。
”胡歇笑道:“太子殿下聪慧至极,是集那二位之所长。
”他看了眼裴钰一手掩腹的动作,又继续道:“这二皇子必定也……若为公主,也是儿女双全了。
”
裴钰走过来,对他们道了声抱歉。
说上个月偶染风寒,还没彻底痊愈,一闻得那荤腥居然有些反胃。
胡歇也不计较,只唤人来撤了那道菜。
饭后又聊了大半个时辰,裴钰要回府。
眼看着那道清瘦背影远去,胡歇才缓缓道:“朝中能有此等忠臣,实属我大齐国运之幸啊。
沈自意却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帝王给予的情爱,于臣子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呢?裴钰这一生,十七岁科考拔得头筹年少成名,入朝便颇受皇帝青睐,与元宏彦至死纠缠了十余年,直到先帝过世。
本以为终于得迎来清静度日,可谁料那新帝竟也是头疯狼崽,暴躁易怒,险些将裴钰折磨得没了命……幸好现在总算是安定了些。
裴钰腹中仍有轻微的不适。
他只好走慢了些,宽袖下手心轻轻按揉着腹部。
不是、不是的……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怪你们,他在心里暗道。
见他脸色不好,成林正欲伸手搀扶,却见月洞门前迎面走来一人,那人看见裴钰,立时面露惊愕,随即又化作欣喜,快步走来:“二位贵人,没成想我们又见面了!”
他言行急切,逼得裴钰后退了两步,微皱起眉。
成林见状迅速一跨步挡在两人中间,冷声道:“公子越矩了。
”
男子尴尬地搓了搓手,才道:“那日匆匆一别,未曾问贵人姓名?”他并不知裴钰具体身份,但能看出来是个非富即贵的,便以“贵人”相称了。
男子挠挠后颈又道:“我名童期,是去年秋闱芜州解元,初来京城参加会试。
听闻那银楼老师傅手艺巧,便想去瞧瞧,谁料一时不慎钱袋差点被偷,多谢贵人相助。
”
“童期?”裴钰上下打量他两眼,问道:“你与胡歇……”
“胡老是晚辈的表舅公。
”童期道:“春闱期间晚辈在此借住。
”芜州临近南疆,距京城甚远,他应是刚来京不久,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有个远房亲戚倒也是件好事。
“原来如此。
”裴钰了然:“怪不得你会在阁老府中。
”
“那贵人您?”童期试探性地问道。
所谓美人如玉。
他想,这书中描写的,不就是面前这真真切切的人?
然而紧接着,成林的话便让他一颗欢鼓雀跃的心凉了大半截。
只见裴钰身旁的武侍整整衣襟,肃声道:“你眼前的这位,是大齐的丞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