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慢慢地开口,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残忍的讥笑,刀刃缓缓地擦过了枯禅子的脖颈,她满怀恶意道,“过去的事情再追究没有任何的意义。
”
枯禅子“哈”了一声,在极致的疼痛中找回了一丝神智的清明,他并没有求饶,只是道:“做人要学会闭上双眼。
”难不成要为了那些蝼蚁与整个仙盟作对吗?
“您说得对。
”丹蘅煞有其事地点头,刀光一旋,便见一颗灰败的头颅高高飞起,又在酷烈的罡风中被碾为齑粉。
她低头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尸身,微微一笑道,“这不就闭上眼了吗?”
镜知沉默地望着丹蘅。
丹蘅收起刀,伸手抹了抹面颊,擦去了温热的血迹,她扬眉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她慢条斯理地走向了镜知,抬起手指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再度问道,“疼吗?”
镜知摇头:“我没有受伤。
”那佛陀法相根本奈何不了她,顶多就是化作了柴薪点燃了那本就在沸腾的业障。
丹蘅面上的笑容倏地消散了,她凝望着镜知很久,才若无其事地一拂袖道:“去看看吧。
”
雷霆之下,遍地焦土。
在一连串天塌地陷后,那藏在了地底的东西逐渐地显露了出来。
一道道镂刻着玄异图纹的支柱挺立在沸腾的血池中,到底都是残碎的尸骸与蠕动的血肉。
它们没有丝毫的神性遗留,曾经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这里有一个地火天炉,炼得都是“怨魂”。
所谓的神魔战场一半是来自九重天劫难后堕落的神尸,而剩下的一半则是由人亲手炼制,来作为四宗争夺“功数”的猎物。
只要神魔一日无尽,那么斩妖除魔的仙盟在大荒的声名便一日不堕。
就算那些凡人再累再苦他们都会向往仙山,都会为了一个登仙梦前仆后继,成为那替高位者筑华屋、缝彩衣的苦工!
“就是这样一个世道吗?荒唐吗?”丹蘅倏地转向了镜知笑。
镜知无言,心中慢慢地被艰涩填满,她并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嘴唇翕动着,最后还是问道:“你听到了它们的祈求吗?”
丹蘅冁然一笑:“你猜。
”
除了帝君什么人能听到生民的祈愿?她为什么不能忘记那段沉痛的过往?她的心中还压着多少的爱恨?镜知的心颤抖着,一股不祥的预感生出,她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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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
庄严浩大的钟声淹没了整个宗门。
海潮汹涌,扑向了峰峦崖壁,树梢的栖鸟被潮声惊动,振着翅膀哗啦啦地起飞。
“弟子传讯归来,那两人出现在了神魔战场。
”
“她们……恐怕已经得知神魔战场中藏着的秘密了。
”
这已经是一段数百年的往事了,在仙盟四宗之中也唯有宗主极其亲信知晓。
他们曾经对帝朝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他们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就算是仇敌之间,也会存在着一种极为残酷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