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片刻,雪犹繁又继续说,“这绵延的山体与龙脉帝运遥遥呼应,虽然在始帝身死后,仙盟反过来压制帝朝,可始终没法将始帝留下的手段一一驱逐了。
也是如今大秦内部崩裂,才借着嬴危心身上的气数夺了六州。
”
记何年也道:“那六州临近仙盟四宗,被其风俗浸染千年,人心自然变动。
要是六州反抗,仙盟以及那所谓的仙朝才不会这样顺利。
”仙是仙、凡是凡,千年之间横亘在仙凡之间的鸿沟只会越来越深。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总是被忽略,悲苦的人逐渐地麻木,习惯了自己如草芥的命运。
“真是可悲。
”
“昔日青帝传道人间时,想要见的岂是这样的世道呢?”说到末了,雪犹繁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悲愤。
高高在上的仙盟习惯了被人供奉,逐渐变得卑鄙无耻。
昔年琴圣传下曲谱,创建醉生梦死楼,她们这一脉的弟子偏居一隅,可在这等时刻,哪里还能够独善其身?
记何年叹气,她拨动着念珠,低声道:“今夜太晚了,明日再去关城的将军府。
佛宗那帮人恐怕不会先动手,而是等着元州方伯府上的士兵掠阵。
若是能长驱直入,便不必再寻思打破此地的封山坛了。
”
雪犹繁一行人闻言低低地应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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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蔽日,窗外的林木间一片栖息的鸟雀惊飞。
元州边境,元州方伯韩檀亲自来此。
他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紫白色、绣着紫藤的僧衣,脖颈上挂着一串漆黑的念珠,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他沉沉地注视着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对面的僧人,面色冷峻。
须弥佛宗中,佛尊之下有三大主座,分别是昙法华、厄金刚与净琉璃,三人之中以厄金刚修为最高深。
此刻坐在元州方伯韩檀跟前的麻衣僧人就是厄金刚座下的真传弟子,新晋的佛门这一代首席释如来。
韩檀沉声道:“清州那边不会出兵,生州只能靠着我们自己拿下。
”见释如来缄默不语,他又继续说,“从关前关到落浮屠关,有四百里机关道,想要闯过去,只能够用人命来填。
只是我元州驻兵有限,毕竟在做抉择的时候,有很多人选择了逃亡。
”
“然后呢?”释如来轻轻地问。
“有没有一件可以助我们过机关道的至宝?”韩檀问,眼神中冒出了一蓬燃烧的火。
释如来含笑望着他,摇头说:“没有。
”
摇晃的灯火投映到了韩檀的脸上,他死死地盯着释如来,有些沉不住气:“我元州驻兵只有八万,其中披甲士更是只有五千之数。
天工部忠于帝朝,在我背弃帝朝后,那些大匠不会再提供神光甲了。
这些人都是死一个、少一个!”
释如来不以为然道:“我仙盟祭炼法器的手段难道比不过天工部么?”
韩檀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