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靖晟神情很是坚定,将棺材往肩上提了提,沉声道:“不把女儿放河里,她要放,我抱回来。
”
季清兮眨眨眼,一句话品了两三遍才反应过来。
季靖晟的意思很简单,红袖要把女儿的棺材封进冰河之下,她讲自己囿于过去数十年,想放下,想重新活。
可季靖晟不答应,他执意将棺材抱回来,不让红袖封它。
季清兮被绕得脑子糊涂了:“为什么不答应?”
季靖晟低头,半晌沉默,道:“她哭了。
”
季清兮一怔。
季靖晟讷讷道:“她不想封的,她放不下女儿。
”
季清兮没说话,她看了眼厚重的冰玉棺,婴儿的尸体被保存得很完好,像是睡着了。
她静默着,思考着。
这时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们齐齐转头,一个年轻女人正站在他们不远处,眼睛很红,眼眶却是干的,分明没有眼泪。
红袖走到季靖晟身边:“你抱回来做什么?”
季靖晟抿嘴:“你哭了。
”
红袖声音很闷:“我没有。
”
“你就是哭了。
”
红袖忽然大声道:“我没有!”
季靖晟和季清兮都吓了一跳。
季靖晟匆忙又小心地放下棺材,揽了揽她的肩膀,哄孩子似的哄着她:“小袖子没哭,没哭,真的没哭……”
红袖推了推他,望着他的眼睛,又问:“你抱她回来做什么?”
季靖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穿过她被风吹起的长发。
他说:“你舍不得就不要封她了,让她继续待在原来的地方,她可以做我的女儿。
”
……
季清兮垂下眼,心头波澜四起,却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把地方留给冰河之上的男女,自己慢慢往厨房走去。
天色昏暗下来,风吹起树上的雪粒子,簌簌落下几片洁白。
她想起来,曾经无数个雪夜里,她那被称作“摇光”的叔祖,总是和袖姨并排而立,或笑着对饮,或戏聊闲话,偶尔会一起抬头,看看墨色天际上绽开的烟火,照亮两双沉默的眼睛。
如此良辰美景,当称得“一生一世”。
季清兮笑着弯眼,心里想着自己的元宵汤,更是加快脚步,小哑巴却不知道从何处忽然拐了出来,拦住她的去路,将她挡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