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远低声地,字字句句都像从嗓子眼挤出来似的,周身的戾气和铠甲一瞬间全都碎裂了,他哽咽道:“娘……”
没有人知道殷萋萋怎么会跑到季家来的,也没人想得通一个半疯的女人是怎么逃开侍卫的看护与把守,徒步从殷家一路到了这里。
也许真要问原因,因为她是一个母亲,母亲对于孩子有种天性的感知,他们骨血相连,血脉相承,她本能地预知到自己的孩子有危险,本能地冲过来用血肉之躯为他掩护。
季之远颤抖着,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
殷萋萋听不懂,她早就彻底疯掉了,她只是痴痴地抬起手,手指脏兮兮的,摸到了他的发上,轻声哼起了一首歌。
那是他小时候,娘亲最爱唱来哄他的歌谣。
周围的黑衣死士大批围拢过来,重重包围着季寒初和红妆,步步紧逼。
红妆抱着鹰弩自屋顶飞身至季寒初身边,季寒初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四周杀气逼人,可他似乎根本没有看见。
红妆反手抽出定骨鞭,背靠在他身后,嗓音低哑:“季三,你要不要动手?”
此时此刻,季之远正心焦着殷萋萋的伤势,无心顾及他们,露出了大片背后空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屋顶上、高台边全都围满了黑衣死士,云起云散间,已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季寒初衣衫染血,全是谢离忧的,他一手持着星坠,一手自身旁护着红妆。
他们都明了,季之远已经完全疯了,他要将一切都毁灭掉,包括季寒初、红妆,包括季家,也包括他自己。
他把所有人都算了进去,除却红妆和殷萋萋这两个意外,他料准了一切,他要百年世家在他手中毁于一旦,从此之后姑苏再无季氏,他要“季”这个姓在武林长史中彻底消失。
世人薄幸于他,他也不宽爱世人。
索性一黑到底,彻底抛弃一切,名声、性命、亲情。
红妆冷眼扫过面前数十上百的死士,他们大抵还在等季之远的一声令下,因此并不着急动手。
也有被她震慑到的,但仍没后退半步,只是死死地把着武器,目光嗜血。
死士,是没有后路的。
双方都紧绷到了极致,季寒初心痛如绞,望着季之远,他甚至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季寒初握着星坠的手用力再用力,却依然费尽力气也刺不下去。
他有些混乱,也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