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狼藉,他也走进里边,彼时刘育正盘坐在床上扯毛线。
秋雪走来床沿坐下,看了他扯一会,又轻轻把距离挨近了几分。
刘育是风月场中长大的,现如今被秋雪灭杀淫欲多时,不得已在寂寞中自成了一套自娱自乐的无用本领,对着毛线都能打发半天。
秋雪跟着看了半天,直等到刘育厌倦,他斟酌着抛出个话头来,“从前你结交甚广,若离了我身边,试问能找到可靠的下家?”
刘育手头一顿,立刻凶眉睇他,“抢白来的?边去,别来搅我。
”
秋雪撑着臂又挪近一分,“我绝没这心思,只想告诉你,从前你的人缘无非两类,一则要钱不要命的行家,二则想借威的纨绔富庶,都是求利有借无还之辈。
”
这直白的话一把点着了刘育的怒火,只见额角的筋脉蚓攒似的鼓动,仿佛受了世间最恶辣的讽刺,脖项如蜗牛伸角般的倾长了来。
“烂屁眼的贱货,亲朋好友都没有,只有嫖你的陌路龙阳,算个什么东西?敢来议论你爷爷长短?”
“你误会了,方才是做个弁言。
蓟州你一人独大,你的规矩哪个不遵从,莫说我这等人,就算是露水情缘,人看了都绕着走,绝不敢近身。
”秋雪小心体察刘育神色,再接道,“自古有卖肉学用斧,管当习记账。
我十四便进忘忧草馆,几年来学从魁首,习于下流,所学者婢膝奴颜,所工者谑浪笑傲,举止情态邪俗是早已驻根的,绝不是本性使然。
”
“从来做小倌的,十有九个和奸,你敢说从未合污?”
“你还记得当初兑了三千两给馆中妈儿?我每月可领三十,前年时节已攒够赎契,若我与人私通,何不凭此自由身结契相亲,这等,无由有如今之你我了。
”
刘育张了嘴,只发出无意义的“阿姆”,再不见半个字蹦出来,他没话驳了,继续去拔毛线。
饶是如此说,可刘育对倡家之贱视,早先根深蒂固不可撼动的了。
肚里依旧道:此辈中人,断无全璧。
自知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故而凡事不求其媚,必求其谄。
不知拿我还有什么用途,囚我在侧侍奉殷勤。
秋雪道,“小倌赎自家乃是稀事,足见我原是不好这等事,只是出身不由自做主,没奈何要堕在罪孽坑中,求你……”
言未讫,刘育倏地出手,师出无名掴他响亮的巴掌。
见还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