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出一道银波长路,彼时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性命也好,霸业也罢,只求鬼神辟出一条生路,让裴花朝从海上平安归来,又或者光阴倒转,一切从头来过。
那阵子他简直不能静下,一静下,她登船前那些言语神态便到眼前心上。
不论你们如何爱我,始终有更紧要的事要追求,到头来都要丢下我。
我受够被丢下了,有朝一日换我丢下你们,那该多好。
他后悔无已。
倘若他一早放弃联姻……
倘若他及早决定放弃联姻……
倘若他不安排她走海路……想到这一层,他浑身血脉冻结。
裴花朝登船前说破:“你安排我取道海路,坐船回宝胜,不就想确保我在汪洋大海中插翅难飞吗?”
为他这点私心,她在茫茫海中,在那艘陷入火海的船上孤立无援,无路可逃。
从前当他午夜梦回,醒来屋里一灯荧然,裴花朝小巧面庞隐在阴影中,依在他肩膀。
她浓长羽睫轻覆眼脸,神情安详,呼吸细微。
每回她奕棋下到得意开心处,落子后酥手离秤,纤指会微微内收,食指抬翘。
那般手势彷佛轻舞,有她平素的优雅,带点难得显露的孩子气。
当她劝他:“律法是万民尤其无权无势小民的最后保护,因此徇私口子开不得。
”眉宇光洁庄严。
在许多家常时刻、琐碎细节里,他一再意识自己不会再爱任何人像爱她那般厉害。
他永远不会放开她,要将她放在自己羽翼下庇护周全。
到头来,他像她父亲、祖母一般抛下她,甚至亲手将她往死路推……
他醒时梦时,无数次以为该是、也期盼是他遭劫,不是裴花朝受罪,但一切已太迟,裴花朝带着两人之间、自己背弃她的最后记忆,消失于碧海。
海上搜索持续月余,死者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