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落,她与祖母抱作一团,耳内听得满宅下人嚎哭四起,官兵点检财物,翻箱倒柜砸破器皿,乒乓铿锵。
满世界兵荒马乱,她心中畏惧却又愤怒明知大逆不道,仍旧止不住血液在沸腾。
“敕旨说我父亲‘深负天恩’……”裴花朝笑道:“父亲出事前夕与我提过,他要去很远的地方,让我好生孝顺祖母,我求他别去,他只是苦笑。
到得敕旨上门,我才明白,父亲意指何事。
”
她眼眸酸涩,似有泪水流动,便抬起下巴,道:“当时天下旱涝不定,民不聊生,再加税,徒然官逼民反,到头来黎民、大虞玉石俱焚。
倘若世局动荡,百姓还要更苦。
因此父亲留书说:‘杀一人身,存百姓家’,以为纵然他一人一言不中用,只要有人肯出头,开了口子,定然还有其他人愿意赌命劝谏圣人。
”
她握紧拳头,“父亲抛下孤儿寡母,为国为民,又何尝不是为大虞天子他唐家的天下着想,敕旨竟说他‘深负天恩’……”
东阳擎海抱住她,道:“我听说了,自你父亲打头阵,士大夫果然纷纷上书,皇帝老儿又杀了一批人。
后来天狗食日,皇帝老儿以为不吉利,打消加赋主意,也免除你们祖孙被没入掖庭为奴。
”
裴花朝冷笑,“不问苍生问鬼神,枉他身为君父,在乎鬼神多于百姓。
”话甫出口,她愣了半晌,这些话藏在她内心深处,从来不敢宣诸于口,尤其与她相依为命的祖母。
如今对着东阳擎海,她轻而易举脱口道出。
她由眼角扫向搂抱自己的汉子,他那副精壮身躯上不只勇力过人,还有一份无法无天的魄力,那等纵情恣意,是自己在棋秤上才敢于拥有的。
东阳擎海抚摸她背脊,道:“可惜就一道敕旨,不够你出气。
这么着,下回皇帝老儿再来招安,我全留给你撕。
”
裴花朝本来犹存余怒,闻言心中一轻,掌不住噗嗤笑了。
五十:新安
风呼喇喇吹来,拂动裴花朝鬓边碎发,她手按住马鞍前桥,双腿夹紧马腹,在身下赤兔马驼负下奔向大道。
那座骑脚力甚健,四蹄轻撒,一下便将人带去老远,本来远在前方的草木道路诸般风景不一会儿便给抛到身后。
“花儿,好玩吗?”东阳擎海在她背后一手持缰,一手环抱她腰肢,低头贴耳问道。
裴花朝微微朝他转脸,眼风含笑。
她幼年曾动念学习马术,教唐老夫人以不合礼教家法为由阻拦,前阵子她寻思东阳擎海爱好与她共骑,索性提议学习。
东阳擎海因此得空便手把手教她,一段时日下来,她大有进益,由最初踌躇不安,到如今享受飞奔乐趣。
目下她所骑这匹赤兔马,品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