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两道目光,慢慢的转到高雍容的脸上。
“你不信李穆。
我从前也不信。
但如今,我对他深信不疑。
”
“倘若他有异心,先前国中大乱之时,他大可以路途遥远为由,等到朝廷倾覆再带兵回来,坐收渔翁之利。
但他没有。
单凭此一点,他便够当得起忠直二字。
”
“太后!”
他盯着高雍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方才和你说那些,目的,不是要和你清算从前的旧事。
我是要叫你知道,值此内忧外患之际,你身为大虞太后,双目可被宫墙所挡,心胸却要怀有天下之局!”
“何为世家,何为贵族?所谓高贵,绝非生而冠有高人一等的姓氏,乃是为人处事,要有匹配得上这身份地位的气度和心胸。
你从前那些以己度人的不入流手段,往后若再拿来治国,非我恐吓,南朝之亡,非晨即夕!”
高雍容脸一阵红一阵白:“伯父如此谆谆教诲,侄女便是再冥顽,也不敢不上心。
”
高峤道:“你记住这话就好。
有李穆在,外敌你便不用担心。
你照名单用人,实行减税,叫百姓休养生息,就算灾年,也不至于有大的乱子。
”
“伯父的教诲,侄女必定牢记在心。
请伯父放心。
”高雍容流泪道。
高峤道:“我言尽于此,我这里也无事了。
你回宫吧。
”
高雍容朝他叩了一个头,擦去面上的泪痕,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
洛神方才领着幼帝退出父亲的书房,才出来,便有几个宫人上来服侍。
她在边上伴着,等了良久,终于见到高雍容出来,急忙迎上,见她眼睛微微浮肿,似乎带了点哭过的痕迹,脸上却笑容依旧,压下心中疑虑,自然不会多问半句。
送走了高雍容和幼帝一行人,洛神心中怀着疑虑,匆匆回到父亲的书房,看见他还坐在方榻中央,闭着双目,一动不动,犹如入定,脸色泛着灰白的颜色,瞧着有些吓人,不禁担心不已,一时也顾不上问别的,问道:“阿耶,你怎的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高峤慢慢地睁开眼睛。
洛神看见他眼底透出一片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