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神小时候的记忆里,父亲飞眉若画,修目如描,姿容飘逸,宛如神仙般的一个男子。
后来慢慢地,他的面容之上,染了风霜,眉宇之间不知何时起,也开始爬上川字纹,因为常年化解不开,后来便再也没有消失过了。
今夜,灯火之下,眼前的父亲,在他双目之中,洛神更是看不见半分他昔日的神采。
提及母亲的时候,在父亲的眼底里,唯一剩下的,便只有那深深的自责和浓得化不开的悲恸。
洛神终于明白了,为何在获悉平定了天师教乱和荆州叛乱的消息之后,父亲突然变得如此反常。
他为这个朝廷,已经呕心沥血了几十年,如今他想要离开,去寻找阿娘的下落了。
她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唤了一声“阿耶”,双手紧紧地牵住父亲的衣袖,泪光闪烁。
高峤带着安慰般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慢慢转头,看向一旁始终一语不发的李穆。
“敬臣,我亦是庸碌之人,这个朝廷有我无我,都是一样,但你却不同。
南朝已是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另一场天师教乱或是许泌叛乱了。
朝廷需要你做这个大司马,民众也愿意看到朝廷有你如此一个大司马。
你若是不做,我还能信谁?”
李穆道:“国若有用,我便在千里之外,也不敢不应召唤。
但大司马之位,请岳父勿为难于我,我确实无意担之。
”
高峤摇头。
“你今日上位,并非我之选择,而是时势所推。
我走之后,冯卫将代我的职位。
他平和中正,能主持局面,但流于中庸,国若无事,他可做一太平宰相,如今这样的南朝,光靠他一人,根本无法撑起!”
“敬臣,除了你,再无人能主今日的南朝。
我与你讲这话,不仅仅因它只是你自己的事,更关乎国事、民事,你难道不知?”
李穆眉头隐蹙:“为国为民效力,我不敢不应,但大司马之位,当真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