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活于世,并非只有情爱。
”
就在洛神暗自猜疑之时,忽听他又开口了。
语气不复方才的柔软,变得凝重了几分。
洛神一愣。
见他也转回了视线。
二人便四目相对了。
他说:“阿弥,我生于北方,自我记事起,这片被大虞朝廷所弃的土地便战乱不断。
胡族人里,自然亦有善者,但更多的,却是暴戾恣睢,禽兽不如之类。
那些人,从前在边地茹毛饮血,一旦得势,无恶不作。
我跟随父祖,见过太多的离人血泪。
你小时看我被恶奴钉手,便以为人间惨剧。
”
“但在北地,便是此地,你脚下所踏的这地,曾发生过的惨剧,远甚我当日遭遇。
昨日你入城,所见的每一存废墟,都是当日无辜之人遭受荼毒所留。
胡獠不拿我汉人当人,屠杀凌辱,肝人之肉,比比皆是。
如今北夏分崩离析,各种势力更是趁势再起,群魔乱舞,情状惨烈,比之从前,只会过之而不及。
”
“北方乱,南朝内斗,高相公苦心想要维持的这个朝廷,不可能永远苟安下去。
我今日之所以要来此地,除北伐大业,亦是为了能早日自立。
”
“唯早日手中握有听我驱策的兵马,我方可一展抱负,更能将你护于我的羽翼之下。
”
“否则,倘若连我自己都满身羁绊,这样的乱世,莫说平定中原,便是想要护住你,怕也是痴人说梦。
”
“阿弥。
”
他唤她。
“昨夜你质问于我,我知我亏欠。
你小时救我,才有我如今苟活于世。
我却为私心之念,强行要你嫁我为妻,跟我受尽委屈。
在你面前,我实是无话可说,更无地自容。
且如今我这地位所在,更不能给你安稳。
故你今早要走,我实是无颜留你。
乃是阿菊……”
他顿了一下,抬手,下意识般地,摸了摸额。
“她今早去而复返,唾我一脸,我方知你对我之心。
”
洛神呆住了,定定地看着李穆从她的脚前,缓缓站了起来。
他几乎全身湿透了,连发角眉间,亦带水痕,模样本该是狼狈的。
但如此立于她的面前,看起来却坦坦荡荡,磊拓嵯峨。
“阿弥。
”
他又说。
“那夜你父亲来京口质我之时,我与他曾立了一年之约。
道一年之后,我以西京为聘,再去迎你。
你若愿再给我这机会,你容我些时日,等我。
待我拿下西京,到时,时局如棋,天下可能大变,朝廷也未必就是如今模样。
”
“此处实是艰苦,我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