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残已经没什么区别,不及时处理是会留疤的。
他见过许多爱而不得的人,不管多么冷静聪明,多么位高权重,在脆弱却倔犟的心上人面前,无一不是可怜虫。
这次也不例外。
大概越年轻的人越是觉得粉身碎骨的爱才刻骨铭心,求爱的手段难免太偏激。
做完错事,走完错路,他们迟早会明白‘爱’本身已经是个足够分量的词,不需要任何前提再给它施加定义。
季康元在毫无知觉昏迷着的人面前丧气地垂着头,轻轻抚摸缠上纱布的伤口。
他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其实但凡他再逼自己一把,再狠狠心,真正做得到自己口中的‘只要人留在身边就好’,他就已经赢了。
但他还是选择认输,再多的恨都是从更多的爱里产生的,爱让被爱者在感情世界中屹立不倒。
季康元所能用来对抗许术的砝码只有勉强能掌控住的对方的自由,而许术一旦变得不在乎自己,任何一个自毁的举动都能轻易将季康元置之死地。
洞悉了游戏规则,他想他得好好藏住这个秘密,许术太聪明了,如果被他发现这根密网边探出的线头,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扯散季康元的全部计划,加速破裂的结局的到来。
药水输完了,拔针的时候许术突然挣扎了一下。
季康元以为自己把人弄疼了,拔完针就赶紧去哄,却没想看到许术紧闭的睫羽下溢出两道滑向鬓角的泪痕。
他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了。
从前温柔又优秀,连坐姿都永远挺拔笔直的人,此刻却脆弱又苍白,带着伤委委屈屈地躺在床上。
空气里许术低低的啜泣声像漂浮的水蒸气,均匀分布着,形成一片潮湿的雾,浸润了季康元的眼睛。
许术被魇在梦里,一边流泪一边小声喊着妈妈,就这么一声一声的,啃噬着季康元酸疼的心。
他呆坐在椅子上,流的泪比许术还多。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注定死路的结局,许术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将他用尽手段换来的局面击溃。
这一刻他没办法更清楚地明白:攥紧锁链的掌控者,是生是死,都全在被掌控者的一念之间了。
快天亮的时候许术额头上的热度刚好退至正常。
季康元又一夜没睡,眼里密布骇人的血丝。
趁着人还没醒,他低下头,把许术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微卷的头发上。
从前许术很喜欢这样摸他,说他像一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