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只消片刻功夫。
这曲子恍若流水,一瞬便流过去了,我连抓都抓不到。
那丫头朝我这边点了个头,就上了软轿,四个轿夫抬起那紫色软轿,快步往前赶路。
我只听了短暂的一支曲子,连那弹琵琶之人的声音,都没听到。
我摇了摇头,咬着梨也朝左思明府邸走去。
进到花厅,左思明已经翘着二郎腿在花厅椅子上等着我,手上端着一盏茶,朝我挥了挥手,笑嘻嘻道:“阿玉,来来来,看我今日请来的贵客。
”
我见惯了他这副嘴脸,扭头看去,就见靠左椅子上端坐了一名着软紫薄衫的女子,腿上搁了一把琵琶。
她生得当真美极,我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长发流泻,也不挽起,上面很少见地没有丝毫装饰。
明明这般素雅简洁不事装扮,可我总觉得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妖媚的气息。
尤其是一双眼角微微挑起,朝我望来,眉眼径自弯了弯,似是在笑,我看得大为窘迫,面皮发烫,连忙撇过头去。
左思明挑了挑眉:“阿玉你这么大了,都还未正眼看过哪家姑娘呢,为兄甚是发愁,还以为你有那龙阳……”这厮见我瞪他,忙嘻嘻住了嘴,转而道:“柳姑娘这般姿容,可入得了你的眼?”
我下意识往那女子身上一瞟,她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忙在一旁椅上坐下,将手头剩下的雪梨搁在桌子上,再为自己倒了盏茶:“废话少说。
你不是找我商议重事,如今却要我看姑娘,这算什么事?”
左思明耸了耸肩:“我能有什么事,我只是闲得发慌,扯个谎要你过来陪我玩上一阵。
柳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我费了大心思才将她请来的,你也来听听,包管你喜欢。
”
又是听琵琶?
我沉下脸:“你个浑人,诳我过来就为了听支曲子?我可没这闲工夫。
”
“你忒俗!这叫情趣!你才是那每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浑人,我叫你听曲,当真是对牛弹琵琶,哎,哎,可惜,可惜。
”左思明哀怨说着,朝那女子摆了摆手,只听几声起弦之声,那女子竟开始弹了起来。
我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思听,可是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大对劲,这曲子前面一段和之前在街上听到的那支琵琶曲,根本一模一样。
我疑惑地朝那女子看去,那女子低下眉眼,纤指上下一勾一挑一抹,恍若流云。
之前在街上我只听那轿中人短短地弹了些许,还未听完那人便止住了,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听到完整的一曲。
我定定地望着那女子,弹到后面,她忽地抬起头,朝我微微笑了笑,娇媚之极。
在外头我一直是以男人形象露面,实际上不过是个女人,不过女扮男装从军是欺君大罪,被人知晓,少不得要在断头台上来上一刀,是以我一直在小心翼翼扮着男人,就连亲为左膀右臂的常韬和常略,都不晓得我的这个大秘密。
我的脸不自禁红了红,不晓得是不是她生得太好看太勾人了,我与她同为女人,竟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一曲终了,左思明敲了敲桌子,对我贼笑:“阿玉,如何,听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