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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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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煎药,肋下的旧伤便成了活着的印记。

     今夜又要梦见了。

    这是最后一夜,最后一夜能梦见她也不错。

     她穿着大婚礼服站在梅树下,金线绣的凤凰本该翱翔九天。

     合卺杯碎在青石阶上时,我藏在袖中的手掐出血来多可笑,上辈子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连护住心爱之人的勇气都要靠仇恨来伪装。

     寅时的梆子响了。

    我展开最后一份密函,上面写着我这一生的恶行。

     这样最好,世人会赞王爷忠义,史书会记亲王救驾,会记凌王英勇,只有她永远不知道,我拿二十年阳寿换她余生安稳。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像极了她出嫁那晚,我在角楼望见的烟火。

     当时我笑着咽下合欢酒,那是我此生最快意的时刻。

     我又开始恍惚了。

     雨丝渗过窗棂沾湿案角时,我总会错觉是她研墨的手在发抖。

     那年她被太后责罚抄书,我隔着书阁纱窗替她摹了整夜字帖。

    晨光染白纸页那刻,她惊喜地举着临本转圈,发梢扫过窗台垂丝海棠,惊落的花瓣至今仍落在我梦里。

     可是她恨我,每每两人争执离去,我在书房的一整夜,都会取出暗格最底层的檀木匣。

     褪色的红绳系着她十四岁写的诗笺,墨痕里混着桂花香。

    当时她垫脚把纸片塞进我箭袖,鬓边碎发蹭过我下巴: “等郎君成了大官,定带我去庶姐面前扬眉吐气,可好?” 而今她写的“愿逐月华流照君”,早被我的血浸得字字模糊。

     更衣时摸到心口那道疤,是替她挡刺客时留下的。

    太医说再偏半寸就会毙命,我却庆幸那夜穿的是玄色常服,没让她瞧见衣襟浸透的血。

     如今这个伤疤,也随着我来到这一世。

    我庆幸我身上临终时千刀,竟然还有一刀同她有关。

     她哭着给我上药那会儿,眼泪砸在手背比金疮药还烫,我数着纱帐外的梧桐叶,一片一片把悸动压进骨髓。

     当时远赴边缘小镇上任,收到她绣的护身符,针脚还是歪斜的,和及笄礼上那只皱巴巴的香囊一样丑。

     我把脸埋进褪色的并蒂莲纹样里,突然想起她被扎破手指那天,我傻傻地花了一年的银两连夜翻遍太医院找的玉肌膏。

     瓷瓶在怀里揣得太久,后来竟焐成了温泉水的温度。

     我又开始做梦了。

    我看到廊下鹦鹉突然学舌: “阿染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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