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垂眸看他的发顶,他的头发很柔软,天生便不是纯黑的发色,而是那种深栗色,所以看起来像是染过,只是不像前几年那么有光泽。
她试探问:“你是胃疼吗?”
燕雪舟调整姿势,骨节分明的双手克制地垂在膝头,看了她一眼,“还没走?”
梁冰见他仰头深陷在沙发里,皱眉阖着双眸,思忖片刻,又问:“我去帮你买点药吧?”
“……不用。
”
话虽如此,他却连眼睛都睁不开,虚浮的尾音也在不可抑制地发哑。
缓了缓,燕雪舟强自提了点精神掀开眼皮,稍直起脊背,呼出一口气,“你回去休息吧。
”
梁冰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咔哒”一声,偌大的套房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他一个人。
接近零点时分,窗外响起鞭炮声,烟花在空中接连炸开,勾勒出绚丽的花火。
万家灯火,灿烂辉煌。
新的一年又到了。
五十六、前科
从浴室出来,茶水柜上的手机还在一刻不停地震动。
燕雪舟拿起来接通,对面是郑蔚大惊小怪的声音,“你没事吧?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
他有些莫名其妙,“我在洗澡,你有什么急事?”
“梁冰刚才问我,知不知道你喝酒以后胃疼吃什么药,我就告诉她了,然后我给你打电话,结果你一直没接,我担心你出事,就让她尽快过来看看。
”
“还有……”郑蔚停顿了下,“她问起我那年春节你得心肌炎的事,我照实说了。
”
刚听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描述了一遍,燕雪舟就听到了门卡开门的提示音,是梁冰,后面跟着拿着房卡的酒店服务员。
梁冰气喘吁吁地拎着一个药房的环保袋,看到燕雪舟握着手机好端端站在里面,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先挂了吧。
”电话那边郑蔚急吼吼的,“我得赶紧给梁冰回个电话让她别着急。
”
“不用,她过来了。
”燕雪舟随之收了线。
穿制服的服务员点头致意后,关上房门,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亮了墙角一盏昏黄的台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时而绽放着烟花,照亮纷纷飘落的雪片。
梁冰低头看了眼手机,是郑蔚发来的。
燕雪舟换了件宽松舒适的白色纯棉T恤,深灰色运动裤,头发还湿漉漉的,刘海垂下来稍微遮住了眼睛,跟白天总是胜券在握的淡定姿态相比,看起来莫名有些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