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必中,所斩必得。
想必关帝爷也有败走麦城那日。
毕竟送灵这一路根本不是给人走的,撑到今日,就算是关帝爷,也该疲累到头了。
这该死的世道!把人逼成鬼。
钱焘知道,自己是个废人,但并非因为进宫前挨的那一刀。
他自记事起,就一直依附在旁人身上。
儿时他喜欢麻糖棍,但羞于启齿,便屡屡撺掇阿姐装肚子疼,让她去向爹娘讨要。
入宫之后,他受不了弓马子弟所的习武之苦,哭着向义父求请,后来才被调去后宫充任内侍。
后来自己跟着灵驾到了永安县,遇上的所有事情,或依赖人群,或仰赖周大人与郝随,或指望太妃一个女流搭救。
从未有一件事,是依着自己的本事解决的。
“烦死了!真他妈烦死了!钱焘你个废物!还不如死了呢!”钱焘又怕又气,哭出了声。
他一边甩着涕泪,一边用脚抵住木门。
“耗子,刀给我!”
郝随迟疑片刻,还是把手刀递给了钱焘。
钱焘躺倒在地上,拿手刀来回锯着那只胳膊,刀刃搓开干燥的皮肉,切断黄色的手筋,最后在坚硬的骨头上摩擦,发出吱吱吱的刺耳声响。
权当在锯木头,权当在锯木头。
钱焘闭紧眼皮,心中默念道。
那胳膊只剩半截骨头时,一声脆响,小臂断开,但手却仍抓着钱焘的头发,五个粗壮的指节像是嵌进钱焘脑壳里一般稳固,任凭他如何拉拽都无济于事。
先帝的肚子涨得巨大,仿佛要撑破肚皮和肋骨,霎时间,他口中钻出一坨紫色藤蔓,飞向朱长金而去。
朱长金惊叫一声,但整个人霎时淹没在密密麻麻的藤蔓之中。
“陛下……停手!”
朱长金被藤蔓吞没时,周舜卿才喊出声来。
他拾起地上的断剑,想要搭救朱长金。
涌动的藤蔓宛若水底的鱼群,令周舜卿眼花缭乱,不知从何处下手。
贸然斩过去,会不会伤到太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