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舜卿被浓烟呛得两眼发黑,身子也瘫软无比。
他聚起最后一丝力气,挥拳打向行尸,拳头还未触到,胳膊便软了下来。
“不对……不对……不合矩……”
行尸不知为何,突然松了口,紫色藤蔓也迅速收了回去。
周舜卿看到,行尸已经站起身,耷拉着半个轻飘飘地脑袋,盯着他的拳头,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稍稍缓过些力气来的周舜卿,左手向一旁摸索,抓住了地上的剑柄。
“……全错了……不对……这不对”行尸依旧念叨着。
周舜卿看到,行尸并非在看他的拳头,而是他手掌上缠绕的革带。
他晃动拳头,行尸的头也跟着晃动。
周舜卿举起右拳,行尸也昂起头来。
他咬紧牙关,鼓住气,一剑刺了过去。
剑尖自行尸下颌刺入,贯穿颅顶。
逃出驿站半天,周舜卿才想明白,那行尸口中说的“不对,不合矩”是何意。
驿站之前是永安县刘举人的旧宅,那名行尸应该便是已故的刘举人。
周舜卿入屋时身穿甲胄,腰间悬着把宽刃铁剑,又带着两个大头兵,看上去就是个禁军小都头掌管百人的基层校官。
而他当时为了捡起地上的剑,抽去自己腰间的革带绑在手上,在打斗中,刘举人定是看到了革带上所纹的方胜练鹊章。
方胜练鹊之形为朝中五品以上大员的衣冠装饰,而禁军都头乃是最低阶的武臣。
在刘举人眼里,这种僭越行为自是“不对,不合矩”。
周舜卿想通这前因后果,不禁放声大笑。
“这老糊涂,死了都不明白……老子可是太常寺少卿,朝奉郎!方胜练鹊……方胜练鹊就把你吓住了……啊哈哈哈哈哈……”
天光靛蓝,雪若凝脂,经过了一个无眠长夜,周舜卿已然忘了身上多处伤痛与劳累,脚步轻飘飘地漫步在青石板上,心中交织着许多年前的过往,与当下莫名的平静悠然。
县尉宅邸前,两名兵士叼着狗尾草杆,倚靠在朱漆大门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
“娘的,洪大人和县尉都死逑了,也不知道谁干的……”
“那洪胖子让人吃了一半儿,怕不是狼啊貉啊干的……”
“这地界儿有狼?”
“我不是本地的,谁知道有没有……小李他们收拾完,这会儿还干呕着呢……真是,死得这么腌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