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却不急着走了,他从怀里抽出块帕子递了过去:“你脸上沾了雨,擦擦吧。
”
他的面上并无波澜,但帕子上还残余着温度,季矜言接在手里,头一次觉得,冷冰冰的表哥,原来也是有一副热心肠的。
心头的恐惧散了些,她仰起头一边擦脸一边朝他甜笑,好像从未在齐珩那里碰过壁似的。
齐珩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然而文华殿还有些距离,两人步伐又慢,这一路若是一直沉默下去不免尴尬,他随口同她攀谈起来:“怎么要去文华殿?”
十岁的小姑娘也还不懂得如何掩盖自己的心事,迫不及待地和齐珩分享:“方才外祖发了好大的脾气,太子舅舅和母亲都在里面跪着,我不敢进去,想着先去那边等。
”
方才他从偏殿退身出来时,就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皇爷爷对着临安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父亲站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
“表哥。
”身旁女孩拽了拽他的衣袖,将他游走的神思唤回来,“你的袖子都叫雨打湿了,我们能挨得近一些吗?”
她虽然这样问着,可已经明显地在贴近,两条胳膊碰到,尽管隔着衣衫,热度透过来时,齐珩还是觉得不自在。
太亲密了。
“府上可有人教你学规矩?”即便只是郡主,礼仪也不可废,他们已经十岁,这样亲密的距离也不应该。
雨势渐小,他们离文华殿也仅有一步之遥,齐珩停下了脚步,忽然认真看她:“礼记有云,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可曾听过?”
季矜言一脸茫然,祖父只教过她诗词,不曾学过这些,可是她也听明白了一句,男女七岁便不能同席。
今日能得他撑伞一道来文华殿,已经是莫大的意外了,表哥在乎名节,她不能让他为难。
于是季矜言看了看不远处的屋檐,冲齐珩眨眨眼:“我明白了,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
说罢,用手挡在头顶,朝着内殿奔去。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齐珩看着女孩的背影失笑,却不曾发觉自己的眉头已不再习惯性地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