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头,“我妈是被我捅伤的。
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捅人,血涌出来了,全喷在我身上……好脏,我真的好脏。
”
眼见时栖要崩溃,宫行川顾不上擦药,将他死死按在胸口:“别回忆了,时栖,乖,我们不回忆了。
”
时栖却倔强地摇头:“叔叔,你听我说……除了你,没人愿意听我说这些了。
”
那把刀是丁欣握着时栖的手按在自己颈侧的,可时向国不会对警察说这些。
在他们嘴里,时栖是杀人犯,是刽子手,是傍上金主赚大钱以后,抛弃父母的白眼狼。
丁欣躺在病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对医生护士诉苦,描述着时栖对自己挥刀时的残忍,而时向国就坐在她身边,痛心疾首地自责:“是我没有把儿子教好。
”
时栖从激烈地反驳,到闻若未闻,一直经受着护士们的指指点点,直到崩溃:“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脖子上缠着纱布的丁欣示意时向国关门,一改在外人面前的虚弱,得意扬扬地拿起放在床头的水果刀:“你忘了我说过什么?”
“……时栖,我总有一天会让你跪下来求我,求我让你和宫凯结婚。
”
“就因为你们不喜欢宫行川?”时栖怎么也想不明白父母这么做的原因。
丁欣的神情微妙地扭曲,又迅速恢复正常。
她低头,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儿啊,别想那个宫行川了。
你要是再去见他,我迟早会握着你的手,再把脖子划开。
你或许会躲,可你总有累的时候。
等你困到不行了,我握住你的手,你还来得及反抗吗?”
“……而且,你已经感受过鲜血喷在脸上的感觉了吧?你会害怕吗?晚上睡得着吗?”
“我不会再让你得逞的。
”时栖如坠冰窖。
“怎么,想跑?”丁欣哈哈大笑,“你现在可是警局的重点观察对象,就算你不来医院,也逃不走。
只要你逃不走,我总会找到你。
只要我找到你,你就永远是弑母的杀人犯!”
十八岁的时栖慌了,他夺门而出,顶着满世界异样的目光,跑到了医院的天台上。
蚂蚁般的人影在地面上挪动,时栖翻出栏杆,在屋檐边上呆呆地站着。
世界那么大,风那么温柔。
可是没有人希望他活着,他是存在于这个美好世界里的肮脏错误。
时栖双眼一闭,差点跳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了宫行川。
那是他漆黑世界里唯一的光。
就算是死,他也要和自己的光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