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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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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线被我拉得老长老长,里头的忙音一直嗡嗡响,听筒掉进了水里,我不顾也不管,大声的唱歌。

    我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床上睡着。

    第二天我正在前台办退房,程子良给我打电话,我不愿意接,按了挂掉,过会儿他又打,我又挂,等他打第三遍的时候,我不耐烦了,在电话里朝他发脾气:“你能不能不来烦我了?你到底有什么身份立场来管我的事?” 他没有再说什么,程子良到底是有自尊心的,不会刻意的纠缠。

     我回到濯有莲上班,心浮气燥,处处都看不顺眼。

    员工们都知道最近我心情不好,所以个个都敛息静气。

    只有阿满敢来找我麻烦,让我跟他一块下酒窖点红酒。

    特别贵的酒每季度盘存一次,要由我亲自签字,这原本是规章制度。

    我也不敢反驳,只好跟阿满一块去酒窖盘存。

     酒窖里头是恒温恒湿,人不会觉得特别舒服。

    架子上密密麻麻一支支红酒,好些都积着厚厚一层灰尘,据说这也是惯例,好的红酒,不兴常常拿出来擦瓶子的。

    而是客人要喝的时候,才取出来拂拭,正好有年代久远的沧桑感。

     我想起了有一次在土耳其旅行,异国的古老城市,有着传统的市集。

    有一家小店里全是古代的铜器,颇有些年份。

    店主将那烛台拿出来给我们看,上头积满沉沉的油烟,底座上满是灰尘,吹一口气,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我很狼狈的捂住脸,偏有人笑着说:“这是历史的尘埃。

    ” 阿满还蹲在那里核对红酒的标签,我忘了我跟谁去过土耳其,就只记得那句话。

    还有我那时候用来掩住口鼻的亮蓝色丝巾。

    在地中海的邮轮上,甲板上风太大,那条丝巾被风吹到海里去了。

    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断,就像是电影的蒙太奇镜头,从我脑海中一晃而出,一闪就不见了。

     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如果真的有一部分记忆失去,那么就让它失去好了,我从来不为失去的东西苦苦纠结,因为对过去念念不忘是太奢侈的事情,我哪有那种资格。

    我跟阿满一起清点红酒,每个人一个架子,点来点去少了一瓶好年份的ChateauHaut-Brion,这瓶酒进价可不便宜,阿满又点了一遍,还是少了一瓶。

     阿满去核对出库的记录了,我坐在酒窖里歇口气。

    折腾半晌,灰头土脸的,所以我也懒得搬椅子,就坐在地面上,背靠着那些价值连城的酒……一格一格的架子让我的背很痛。

    我忽然对这样的生活觉得厌倦,十年了,锦衣玉食,名车豪宅,最丰富的物质我都有了,每次当我驾着跑车像一阵风似的卷过街头,无数人羡慕嫉妒,我自己得意洋洋,可是我到底在图什么呢? 怪不得苏悦生说看着我烦,我看着自己也觉得烦。

     阿满拿了一张纸条进来,对我说:“幸好找着了,说你有天让拿了一瓶酒去‘听雨声’包厢,当时没签字,就打了个白条,事后也没补上。

    我去找的时候,库管吓得都快哭了,真要丢了的话,他哪儿赔得起啊?你也是,自己定的制度自己不执行……” 我打断阿满的话,我问他:“你觉得,我不做这生意了,怎么样?” 阿满没有太惊诧,反倒问我:“是不是有谁在背后头捣鬼?最近这阵子,我们麻烦是挺多的。

    ” 我知道没法跟他说,于是恹恹地爬起来,说:“点酒去吧。

    ” 其实从这天开始,濯有莲的事端已经渐渐平息下来,贺源滨没有再出现,也没有计较那天晚上我放他鸽子,风平浪静,好像一切都水过无痕。

    清淡的生意渐渐重新好起来,夏季是我们营业的高峰,因为天气热,山里凉快,空气又好,只是夏季蚊虫太多,我们这里树木又密,每天傍晚时分,濯有莲就开始用药烟处理蚊虫,一蓬蓬的黄色药烟,好像《西游记》中的妖云。

    我在办公室的露台上看着员工打药,山林沉郁,暮霭四起,处处烟雾蒸腾,我觉得自己好像黑山老妖一般,守着琼楼玉宇般的神仙洞府,手下有无数聂小倩似的美人,谁知道这一切又是不是幻境? 当我觉得事情都已经过去的时候,于是独自一个人去了四川。

    在四川有个叫凉山的地方,我去过好几次。

    我妈妈的家乡就是那个叫做凉山的地方,我不知道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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