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梁夜,梁夜,总是梁夜。
明明在进入秘境前还打定了主意要把他放下,才两天时间,怎么全忘光了?
她逼迫自己去思考案情,只有这样才能把占据她脑海的念头赶出去。
她决定从魏兰芝开始思考。
玉像为什么要害魏兰芝?是因为她被梁夜冷冷拒绝,这才受了玉像影响?还是说玉像因为什么缘故,要杀她灭口?
她会知道些什么?
海潮不禁想起魏兰芝用刀抵着脖颈,撕心裂肺喊叫的模样,虽然是中了邪,但她喊出的也是心里话,一个侍中千金,生来什么都不缺,可求不得的东西始终都求不得,真可怜啊……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轻嗤了一声:“你算什么,一个没耶娘的贫贱采珠女,轮得到你去可怜一个大官千金?”
海潮心往下一坠。
“要说可怜,谁有你可怜啊?”
没错,她可以不羡慕魏兰芝的家世、权势、钱财,但她不能不羡慕她父母双全,光这点就比她强多了。
受了委屈能扑进阿耶阿娘怀里哭一场多好啊。
阿耶会用粗糙的大手笨拙地给她擦眼泪,把她扛在肩头,带她去海边数星星。
阿娘会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给她哼唱没有词的古老歌谣。
要是能再回到耶娘身边,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甚至一刹那,她都愿意用一切去换。
“可是你什么也没有了,真可怜啊……”那声音道,“你看,这只手是你阿耶的么?”
温热的汤池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冰冷咸涩,慢慢没过她的下巴和口鼻,然后是双眼。
她的眼睛睁着,海面上白色的泡沫渐渐消失,清澈的海水里漂着一抹红色。
那只粗糙笨拙的大手,飘到她眼前,好像想要最后一次揉一揉她的发顶。
她伸手想去抓住阿耶的手,可是不等她触及,海水又将它卷走。
有什么从水底浮起来,是发白、肿胀、面目全非的阿娘,她整个人都变了形,眼睛从眼眶中凸出来,手脚和头脸都被鱼啃食过,残缺不堪。
海潮闭上眼睛,这不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那个声音又说,“你忘记了么?那时候你阿娘被潮水冲上岸,就是这副模样,你看见过的……”
是的,她看见过的,只不过梁夜立刻捂住了她的眼睛。
这些年来,她一直骗自己,阿娘的遗体是完好的,还和活着时一样利落俏丽,只是有些发白,其实她也知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