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婴们像是蝇虫一般像四周飞去。
海潮将那怪物拉起来,对上它白蒙蒙的眼球。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点愕然。
“多谢,”她说道,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低头看了眼它肚子外面的半截断肠,又摸了摸鼻子:“对不住。
”
怪物没理会她,扇动着残破的翅膀,再次向怪婴追去。
海潮也举起了刀。
…………
程瀚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养尊处优,家里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也是富比王孙,前半生吃的最大苦也不过是读书习字。
谁想到在这些秘境里短短十几日,吃的苦就超过了前二十多年的总和,好不容易当个官也不能作威作福,还得当牛做马。
他第一次往自己身上贴两张吉皇符,跑起来脚下仿佛踩着两个风火轮。
然而脚是快了,眼睛和头脑却有些跟不上。
他仿佛在大雾里狂奔,好几次不是险些坠崖就是险些撞树,全凭着祖宗保佑才平平安安地奔到了村口的五色桑下。
他好不容易揭下符,刹住脚,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扶着树就吐起来,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好半晌才活过来。
他们天蒙蒙亮时出发送亲,虽然洞中险象环生,但总共也就过去半个多时辰,日头还挂在东天,阳光穿过轻纱般的薄雾,温暖而和煦,洒落在巨桑上。
五色树叶在山岚中轻轻摇动,映着日光,犹如变幻莫测的霞光,美得让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这么美丽的树会是妖物么?程瀚麟茫然地想。
随即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被树蛊惑了,差一点就忘了使命。
他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把自己掐得忍不住叫了声娘,眼泪也冒了出来,这才感觉彻底醒过神来,赶紧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掏出火符,打量着那棵妖树,考虑该从哪里下手。
虽然打定了主意烧树,但是当真到了树下,他才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数人合围的活树,要凭几张火符引燃谈何容易?
可除了用火烧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呢?用刀砍?这么粗的树,一群人砍,恐怕也要砍上一整日。
他绕着树转了一圈仍旧没有头绪,一屁股坐在地上,恰好与树干空洞里那具诡异的马头娘娘像四目相对。
乍然看见这种东西,他唬了一跳,随即便如醍醐灌顶,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恰在这时,有个村民扛着锄头走过来,见到他停住脚步,狐疑地打量着他:“这不是京城来的贵人么?身上怎么弄成这样?”
程瀚麟抹了抹脸:“不小心跌了一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