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她,大不了把她捂住嘴绑起来。
我屏住呼吸,抓起褥子,打算先堵住她的嘴再说。
表妹揉揉眼睛,小声说:“阿姊,你要走么?”
我见她还算识趣,没扯嗓子乱叫,没去捂她嘴,就狠狠瞪着她:“你敢喊你娘过来,我就宰了你!”
表妹往被子里缩了缩:“阿娘怕你逃,叫我看着你些……阿姊你走吧,我不会喊人的,本来就该我去的……”
今晚月亮很亮,月光从小窗里照进来,照出表妹麻秆一样的胳膊,照出她脸上亮晶晶的眼泪。
“本来就是你家的事!休想拉我做你替死鬼!”
我趿上草鞋,头也不回地跑到窗前,卸下窗棂舅母肯定把门锁了,所以这几日我趁着没人注意把窗棂一点点磨断了。
表妹跟上来:“阿姊等等,这几天有人来找过你。
”
我的脚步一顿:“谁?”
“医馆的人,还有苏家的人,来了几次,阿娘说你要嫁人,再不回医馆了,他们就留下点钱走了。
”
我转过身,在她头顶上拍了一下:“离了家机灵点!”
不等她说什么,我跳窗跑了。
我一口气跑出很远,直到跑不动为止。
我停下来喘气,回头一望,那破落的小院已经被我远远抛在身后,月亮洒在来路上,草尖上的露水亮晶晶的闪着光。
我身上没有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这城里是不能呆了,看来只能混在流民堆里,一路讨饭。
我这么想着,一边走,脚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市坊门口。
坊门还没开,我坐在墙根等着,猜测那傻子什么时候会来。
我也不知道找她做什么,说不定可以骗点钱吧,她横竖是要被骗的,不骗她都对不起老天。
她家有钱,她耶耶是能耐人,听说官也认识几个,我要是哭一哭,跪一跪,她会不会帮我?要是她肯帮我,我就给苏家为奴为婢,当牛做马……
她家下人来找过我,那我耶娘早死的事她肯定知道了,她知道我一开始就骗了她,她还肯帮我么?会不会同我翻脸?
我腔子里好像揣着只虾蟆,上蹿下跳的让我一刻也不能安生,我坐不住,站起身来来回回走,走到日头升高,坊门开了。
走到药铺先要经过医馆,馆里的小学徒钱六在卸门板,打下手的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白净脸,下巴颏尖尖,像莲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