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从钱袋子里摸出自己分得的一块莲花银锭,约莫有三四两,递给女人:“你拿着,趁着讨债的没来,带着孩子走吧。
”
女人并不伸手:“去哪里不是一样,这里起码还有个草窝挡风遮雨。
多谢你的好意,银子你收回去吧。
”
她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门帘后面隐约能看见两对往外张望的眼睛。
“不能叫孩子看见他们阿娘跟人讨饭,没到那份上,”女人笑了笑,目光柔和了一些,“横竖再不会有新债了,旧债我慢慢还,总有还完的一日。
”
海潮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将银锭收回钱袋里。
女人转身往屋里走去。
海潮和梁夜走出十几步,梁夜忽然往腰间摸了摸,蹙起眉。
“怎么了?”海潮问,“什么东西丢了?”
“银香囊不见了。
”
海潮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道:“刚才也没见你把那东西挂腰带上么。
”
“挂在中衣腰带上的,”梁夜道,“绳结有些松,许是方才遗落在贾家门前了,我去找找。
”
海潮掀了掀眼皮:“哦,你自己去吧。
”
若是别的东西,她说不定还会一起折回去帮他找找,但她还不至于那么心大,去帮他找他和大官千金的定情信物。
梁夜独自回到贾家,女人正蹲在院子里,用麻绳重新绑竹篱,女孩抱着比她人还高的竹苕帚清扫散落一地的枝叶,她的幼弟则在捡半生不熟的枣子。
女人抬起伤痕累累的脸,手里的活计不停:“还有什么事?”
梁夜道:“你养了几头猪?”
女人皱起眉,不明就里:“肥壮的叫债主牵走了,还剩十来头半大的。
”
梁夜颔首:“够了。
”
女人脸色微变,站起身,警觉道:“什么意思?”
“只是忽然想起,别人告诉过我,猪什么都吃。
”梁夜看着她的眼睛,女人死水般的双眸里终于起了涟漪。
“记得及时把骨头捡干净,”梁夜移开视线,“还有……”
他向两个孩童扫了一眼:“避着点孩子,他们什么都懂。
”
女人张了张嘴:“你……我不是有意的……他怎么对我我都忍了,但是他要卖掉我女儿……”
“你不必担心,我不是官差,也不管闲事。
”
梁夜说着,弯腰从竹篱旁的草丛里捡起精巧的银色小球:“我只是不小心落了点东西,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