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听得眼皮直打架,梁夜却是耐心十足,神情专注,仿佛浣月说的是全天下最有趣的故事,还时不时轻轻颔首,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浣月眼见放松了一些,说起话来也更流畅了。
她讲述的事发经过与他们知道的并无二致。
据她说,半夜她腹中忽然绞痛,像是吃坏了肚子,就去了正院外面的净房,呆了大约一刻钟,回来就发现房里一片狼籍,夫人不省人事。
“你离开时有没有锁上房门?”梁夜问。
浣月怯怯地摇了摇头,抓着腰间汗巾,不安道:“奴婢以为去去就来,没想到肚子疼起来没完……都怪奴婢,要不是这不争气的肚子,娘子就不会……”
海潮见她眼圈都红了,安慰道:“你家娘子也没出什么事,我看她精神头不错,你就别怪自己了。
”
顿了顿:“你胆子那么小,留在房里反倒吓出个好歹。
”
不想经她这么一安慰,浣月垂下头,看起来好像更内疚了。
梁夜问道:“你在夫人身边几年了?”
浣月回忆了一下:“奴是七岁上卖到沈家的,这些年一直跟着娘子,有……十五年了。
”
“这么久啊。
”海潮感叹。
浣月神色有些黯然:“是啊。
”
“我看你家娘子待你挺好的。
”
浣月用力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娘子待奴极好的,奴生得笨,不好看,嘴也笨,刚到……沈家时,常常受人讥笑、欺负,娘子总是替奴做主……”
梁夜问:“沈县丞家中有几口人?”
浣月愣了愣,方才道:“郎君在世时……和这里差不多,几十口人……”
梁夜挑挑眉:“和这里差不多?一个县丞,有这么多仆从么?”
浣月说一句话便觑一眼梁夜脸色,见他似有不赞同之意,立即着了慌:“大,大约要少一些,是奴婢记岔了,奴婢那时候年纪小,记不太清楚,没几年郎君就不在了,夫人改嫁,娘子就被族亲收养……”
“是哪位族亲?”
“是娘子一位再从叔伯,在家中排行第七。
”这回浣月答得很快。
“那位族亲可有子女?”
“有的,一共三子四女。
”
“府上都有些什么人?”
……
梁夜似乎对沈夫人未出阁时的事特别感兴趣,事无巨细地问了无数问题,她读过什么书,学什么琴曲,做什么消遣,乃至日常起居和习惯都问得一清二楚。
浣月有时叫他问住,支支吾吾半晌,只能摇头说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