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廷远踌躇片刻,终于还是命僮仆去取纸笔,就在廊下写了自己和妻子的名姓和生辰八字。
海潮伸头一看,只见他那一笔字十分秀丽,几乎不输梁夜,只是少了几分力道和方刚的棱角,大约就是梁夜阿娘所说的“骨气不足,失之柔媚”,看着便没那么顺眼。
但梁夜是进士魁首、探花郎,而苏廷远却是个成日和算筹打交道的商贾,并不需要读书作文章,这笔好字已足够令人惊讶了。
她忽然想起他书斋里满墙满墙的书卷,难不成那些书真的是他买来看的?
“你这笔字倒写得好,”海潮真心实意地道,“练了挺久吧?”
苏廷远执笔的手一顿,嘴角动了动,自嘲地一笑:“小仙师谬赞,在下商贾下流,总是叫人耻笑伧俗,难免有些不甘心,便附庸风雅起来。
”
“原来是这样,”海潮不经意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考进士呢。
”
“小仙师休要说笑!”苏廷远忽然高声,随即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小仙师见谅,在下这种身份,怎敢痴心妄想。
”
说着揭起纸,低头轻轻吹干,交给梁夜:“其余的等下人写了单子呈给仙师。
”
梁夜扫了一眼:“尊夫人出身吴兴沈氏……”
苏廷远忙道:“只是沈氏旁枝庶族,泰山原是一县主簿,可惜英年早逝,岳母再醮,拙荆便由亲族收养。
”
梁夜点了点头,将纸叠好,收进衣袖:“苏居士不必担心,尊夫人的名讳和八字不会从贫道这里传出去。
”
苏廷远似乎未曾料到他会这么说,愣怔了一下方才道:“仙师金口玉言,在下有何不放心。
”
又问:“仙师可还有别的吩咐?”
梁夜掀起眼皮看了眼苏廷远:“这里没别的事,苏居士想必担心夫人,早些回去陪她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