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都笼罩在漫天的黑雾中,我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整个人都瘫软在顾升怀中,巨大的热流冲击力,将顾升朝前推了好几步,他护住我身体塞入车中,背部有些灼伤,他咬牙看着刚子,“离开这里。
”
我抓住他袖子,“华东呢?”
“进不去,生死有命,你还要保护孩子!”
刚子没有理会我的哭嚎和挣扎,他一踩油门迅速将车驶离,那火光染透了半边天空,冲天的警笛从我们对面驶来,与这辆车擦身而过,足有十几辆消防车跟随警车后面,形成一道巨大的长龙,我透过车窗看去,在仓库内,土坝已经被烟雾笼罩覆盖,站在土坝最上面的两个人,一倒一跪,在这夕阳残留的黄昏,格外悲壮哀婉。
第一百八十七章冬去春来
当天深夜,几乎整座肃城都了解到新港仓库的恶性爆炸事件,新闻报道,网络媒体报道,铺天盖地的现场照片和流言揣测闹得人心惶惶。
现场死伤十一人,是沈张和他十名手下,而裴岸南伤势严重,背部腿部多达百分之六十的严重烧伤,除了脸部因沾满湿润泥污而幸免,其余皮肤几乎都成了黑炭,蒋华东在警方赶到后瞬间发生的在二次爆炸中,死死护住他身体,导致背部烧伤严重,但如果当时那样情况他没有压在裴岸南身上,裴岸南必死无疑。
从仓库救下后,警方将他们连夜送到医院救治,我由于伤心过度,发生胸闷和显兆流产症状,顾升担心我醒来后看到他们伤势会动胎气造成无法挽回后果,每天都喂食我一些掺杂了镇定和安眠药物的水,我大约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个星期,醒来后,发现整座医院都是来回行动的警方,顾升告诉我,蒋华东并无大碍,除了背部受伤,没有任何问题,而裴岸南第四天早晨清醒过来,也脱离危险,只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需要进行三次植皮处理和肌肤复原保健。
我站在走廊看着持枪把守的警方,古桦正在和他们交涉什么,在见到我后,他对我带着歉意说,“薛小姐,蒋总已经被关押,择期开庭宣判,大约您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
蒋总说,不愿让您怀着孩子到监狱那样黑暗冰凉的地方,所以他不希望您去接见,如果判得时间长,他要您跟随顾先生好好生活,人总要朝前开,没有必要等待一个很难等待的人,女人青春有限,他已经这个年纪,再出来已经苍老。
”
我抓住古桦手臂,有气无力说,“他不要我等他,是不要了我吗。
我被好多人抛弃过,我父母,我所有亲人,他们都不要我了,现在他也不要我了,是吗…”
古桦大约见不得我这样哀戚绝望的眼神,他红了眼眶,咬着牙将头别过去不再看我。
我越过他头顶看到走廊一处病房门口站着的两个中年男人,正是那天在餐厅雅间和蒋华东商讨案情的人,他们的黑色警服,区别于其他年轻警察,肩头顶着的肩章多了杠和花,我并不懂得怎样分辨官衔,只是觉得大约他们身份更高,我松开古桦走过去噗通一下朝他们跪下,他们被我突然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弯腰搀扶我,我不肯起来,仰起头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我不是不敬重你们,我只是想说,那样的场景,换做任何人,明知很有可能进去就出不来,有谁能义无反顾。
救死扶伤维护安全这是你们的职责,但不是他的,他是在帮你们,他一个人挽救了你们多少本该牺牲掉的同志。
你们只看到了他是一个黑暗的人,可怜人有可恨之处,可恨人就没有可怜的地方吗,我是一个夜场的小姐,我做了四年,我看过很多清白人的丑陋面孔,这世上好人坏人不是你一双眼睛就能分辨,坏人也可以伪装,你们就一定都是好人吗。
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他只是为了生存,他从没有亲手伤害过一个好人的性命,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活下去。
当他背井离乡在街头连饭都不上,你们人在哪里?为什么你们总是在一个好人被残酷现实磨砺成坏人时才出现呢。
”
那两个男人忽然愣住,他们似乎在沉思,许久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