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野数次强调他不会平白伤人,进入明幽城时亦无甚反应,方河便就此安心,不曾想过会生变故。
可是偏偏,变故陡生。
明明说过要留在他身边养伤恢复,这时候又去了哪?
“不回答?还是你早就与魔修为伍?方河,你这样也算‘问心无愧’?!”
“不,我已……”
镜心城时他尚能用脱离师门来撇清干系,可既已得知陈时暮的救命之恩,他又如何能置师门不顾?
许星楼见他面露挣扎,显是为难自责,语气忽又松缓几分,她朝方河伸出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你真的心存愧疚,现在还能弥补。
”
“交代魔修下落,再将他的罪行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许星楼语调渐沉,言辞间锋芒毕露,“叶雪涯想用惊鸿峰强行保住你,却不知惊鸿峰的名头早不如当年,你这仙骨与魔修的谣言一出,可知会引多少人盯上惊鸿峰!”
他会为惊鸿峰招致祸端。
许星楼还说了什么,方河一句也无法回答,有那么一瞬他陷入恍惚,只觉世事何其无常。
世人艳羡仙骨为天道眷顾,飞升之途通畅无阻,然而天意待他,实是凛凛如刀。
他的修为总是难以进境,他的示好总被弃之敝履,他的信任总是错付他人。
他总是在做错的事。
陈时暮确实不该救他,惊鸿峰折去一位惊才绝艳的弟子,只换来一位辜负天资的废物,甚至还要为师门招致无尽的污名。
天下之大,无一处可容身,不是受人要挟,便是为寻一隅、疲于奔命。
疲惫倦怠忽如潮水满涨,浸满整副胸腔。
本应是夜晚最黑沉的时刻,火光与宝器灵辉将此地照得亮如白昼。
重兵环伺之下,方河极浅淡地一笑。
“许城主,我无意牵连惊鸿峰。
”
他摊开双手,示意未执武器:“是要将我带到仙盟问责?若能就此还惊鸿峰清白,那我愿意前去。
”
“哥哥!”
苍蓝察觉他的打算,立时想要制止,然而方河意外坚定,未顾焦急的小龙,直直注视许星楼:“但这少年对魔修之事一无所知,我随城主去仙盟交代魔修下落,还望城主让他自行离开。
”
许星楼不假思索:“不可,既是你的同伴,焉知他不会替你寻求救援。
方河,你未免太过天真。
”
“许城主,晚辈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