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梁放下酒杯。
面前的严青还在与赵冬生絮絮叨叨,嘱咐这个交代那个。
监狱服刑的那些年没有磨灭她的意志力,初次与严青见面,女人精神饱满,两道棕色纹眉看着极为爽利。
她更坦诚,说自己坐过牢,故意伤害罪,对象是她前夫,一把剪刀下去,十五年。
不是个好东西,对我女儿……我没后悔过。
过去童师傅不太看得惯严青,总与夏天梁抱怨她一个劳改犯,回归社会挑三拣四,在天天工作还要偷懒接小孩放学。
后来无意间得知真相,呆了两秒,恶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在狱中积极改造,严青获得两次减刑,好不容易改判到八年。
出狱后,由于经历加上年纪的原因,找工作四处碰壁。
来天天之前,她已经失败过不知多少回,却仍旧认真对夏天梁说,我可以先试工,不要钱,你满意的话,我们再签劳务合同。
听说夏天梁答应招严青进天天,老马比她还激动,骑着小电驴过来,头盔也忘记摘,一个大脑袋拉着夏天梁千恩万谢,说终于啊!小夏,你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夏天梁看他那副模样,别出苗头,打趣说,你怎么对老同学的事情这么上心。
老马一愣,装糊涂似的笑一笑,不再响。
手里还有半杯酒,夏天梁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
没挑明是什么,老马却很清楚。
他沉默半晌,为自己倒满酒,并未立刻饮尽,只是望着液体表面,低声说:“以前我们那个高中,班上所有女孩子一放假,都去烫头发。
只有阿青,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像个刺猬球。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姑娘和其他人不一样。
”
他仰头,将晃荡的酒液一饮而尽,好似从中重拾一股力量,蓦地起身,喊道:“阿青,今天既然是为你送行,肯定要唱首歌,我来唱,就我们班以前的班歌,好伐?”
必须啊!严青拍手鼓励,“我还从来没听过你开腔!”
老马微微笑了,他将手帕放到桌边,拿出手机放前奏,煞有其事地清两声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