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不理他。
她低着头,望着那只剩下半碗的酒,忽而有那么一瞬想,曲不询好歹说了一句实话,他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原来竟是真的。
她许多年不碰酒,三杯两盏还没到酒酣耳热,已恨不得酩酊解千愁。
“我七姐,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姐妹,她亲手把我送进绝境,她眼睁睁看着我去死,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她,我恨不得我从来不认识她!”她握着那半碗酒,忽而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要把谁骨头都嚼碎,“我那么信任她,她就这么骗我,想让我认命。
”
“我不认,我偏不认!”她几乎把那酒碗也捏碎,“我才不要难得糊涂、我也不要身不由己,我粉身碎骨也要活得明明白白,谁背叛我,我也不在乎谁。
”
沈如晚说到这里,忽然转过头,用一种冰冷到让人毛骨悚然、全然陌生的眼神望着曲不询,她慢慢地说,“可你有什么特别啊?”
曲不询究竟是哪里特别,胜过沈晴谙、胜过长孙寒、胜过她师尊?
凭什么到了他这里,她竟不问了?
沈如晚不明白。
她连自己也觉得陌生。
不追问曲不询,是不是对不起七姐呢?
她对七姐毫不退让,凭什么又不问曲不询?
曲不询沉默了一瞬。
“不是我特别,我只是恰逢其会,”他说,神色平静,一伸手,将她手里的酒碗猝然夺到手中,往身旁另一侧一搁,“是你太累了,再也经不起失去了。
”
沈如晚怔怔地望着他。
曲不询定定地望着她,“沈如晚,你醉了。
”
“我没有。
”沈如晚答得比谁都快。
曲不询无言。
这还没有呢?她眼看着就快把屋顶一掀,闹个天翻地覆了。
“行,”曲不询偏过头,深吸一口气,“既然你没醉,那我干脆就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免得你再追着我问我哪里特别。
”
“我不要听。
”沈如晚还是拒绝。
曲不询被她弄得心里一团乱麻。
一会儿问他哪里特别,一会儿又绝不要听,他好不容易组织好言语,她又让他闭嘴。
他手肘撑在膝上,心烦意乱地望着远处夜阑灯火,只觉得每一盏都像是在无声哂笑他作茧自缚,绝境杀机里走过一遭,心如百炼钢,一对上她,竟优柔寡断得换了个人一般。
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