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善此去团练营,见兵士操练如何?”
虞祯满腹牢骚突然就被打断了一下。
他见士兵穿道袍,旗杆上又挂着古怪的白鹿旗,就连教头也都是灵应宫的人,气得是一刻也没有多待,上了马车就跑回来了。
现在宇文时中好似一点也不关心士兵们的信仰问题,直接了当问他训练得怎么样,虞祯就愣了一会儿。
“依弟之见”他斟酌着,努力回忆着那些民兵的表现,“也还整齐。
”
“既如此说,朝真帝姬知兵否?”
指挥使就瞠目结舌了。
“纵知兵,”他说,“也荒唐呀!难道待我领兵时,也要着一身道袍不成?”
宇文时中就笑了,“到时他们须得穿披膊,元善也须着甲上阵才行。
”
这屋子是很清雅的,建在南郑城外的山脚下,隔着竹帘,远眺可见连绵群山,近看又见幽竹丛丛,屋外搭着竹桥,桥下溪流清澈,偶有鱼儿跳起,引得林间飞鸟眼馋,不住地往水边扎。
坐在这样古朴而有趣的屋子里,这位利州路安抚使的眉头却微微皱着,不曾解开,像是有无穷的心事。
初时虞祯没察觉,现在怒气渐渐平息些,再看就看出了端倪。
“兄有何心事?”
“我来蜀中已有数月,”宇文时中笑道,“辛苦之处尚不及帝姬,称得一句尸位素餐,如何不忧呢?”
“兄何出此语呀!帝姬不过年少胡闹,她能做得什”
宇文时中脸上的笑容淡了。
这个清瘦的中年文人静静坐在那,望着竹帘外的青山。
隔过碧色浓重的层层密林,其上还有皑皑白雪,他的目光要翻过寸草不生,乱石荒滩的山峰,才能一路向东,顺着黄河而去
太远了。
“我来这里,心中是极侥幸的,现在却羞愧难当。
”
“为何侥幸?”虞祯追问道,“羞愧又从何而来?”
“我存了避乱的心,”他将目光缓缓转过来,“元善知否,金人或许三年五载,或许便在朝夕之间,恐怕就要渡河而来了。
指挥使一下子就被吓懵了。
金人会打过来,这是宇文时中非常笃定的一件事。
怎么可能不打呢?大宋的富有,他们看到了;大宋的孱弱,他们也看到了;甚至连失去燕云所导致的中原腹地大开,汴京无险可守,他们也都看到了。
还剩下什么能拦住金人,不令他们南下的理由吗?宇文时中是想不到了。
甚至就连所谓兄终弟及,他都根本不认为那算什么大事!
兄弟会不会阋墙?会!但大多发生在家里资源就那么点儿,兄弟几个只能争夺家